“姜先生，您的要求我都记下了。初步的设计概念和大概的预算，我回去整理一下，尽快给您一个方案。”

　　林晚合上平板，脸上重新挂起了无懈可击的职业笑容，准备结束这次信息量爆炸的会面。

　　“尽快是多快？”

　　姜信却像是没听到结束语，身体依旧懒散地靠着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嗒、嗒、嗒的轻响，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林晚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正常流程的话，像您这样体量的商铺改造，涉及到结构和特殊材料，从概念到初步方案，大概需要三到五个工作日，我们会……”

　　“明天晚上六点前，给我方案。”

　　姜信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能做到，设计费十万。”

　　“什……什么？”林晚怀疑自己听错了，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瞬间的错愕。

　　明天？

　　晚上六点？

　　十万设计费？

　　这已经不是加急了，这是要她今晚通宵修仙吧！

　　她手下的设计师团队就算是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使唤啊！

　　旁边的姜珊珊也瞪圆了眼睛，小嘴微张，显然也被自家老板这“钞能力”发言给震慑住了。

　　十万块，就为了一个明天就要的初步方案？

　　她以前在中介公司，辛辛苦苦跑断腿一个月，底薪加提成可能都摸不到这个数的边儿。

　　林晚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姜先生，不是钱的问题。一个好的设计方案需要时间打磨，尤其是您这种比较特殊的要求，比如单向透视玻璃的选材和安装工艺，还有二楼的布局……一天时间太仓促了，很难保证质量。”

　　她试图用专业性来挽回一点时间和尊严。

　　“后天晚上六点前。”姜信像是没听见她的解释，自顾自地调整了条件，仿佛在菜市场买菜一样随意，“七万。”

　　林晚：“……”

　　这下她彻底没话说了。

　　对方根本不在乎什么设计周期、打磨质量，他只在乎速度，并且简单粗暴地用钱来量化这个速度。

　　加一天班，价值三万块？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神仙甲方？

　　钱多得烫手，急着往外撒？

　　她感觉自己的职业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以前遇到的客户，要么抠抠搜搜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要么指手画脚各种要求但预算有限。

　　像姜信这样，要求离谱，给钱却如此爽快甚至可以说是挥霍的，简直是稀有物种。

　　“怎么样？”姜信抬眼看向她，眼神平静无波，“行，还是不行？榕城的设计公司应该不少，不行我就换一家问问。”

　　那平淡的语气，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在说“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换一家？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

　　开玩笑！

　　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冤大头”……不对，是优质大客户，怎么可能让他跑了！

　　别说明天，就算是要她今天晚上连夜肝出来，为了这十万块，也得拼了！

　　她那个小小的“匠心”工作室，正需要这样一笔大单来提升业绩和行业名气，哪怕这单子本身透着一股子邪门。

　　“行！没问题！”林晚几乎是立刻回过神来，斩钉截铁地应了下来，脸上重新绽放出自信而专业的笑容，仿佛刚才的震惊和为难从未存在过。

　　“姜先生您放心，明晚六点前，保证把让您满意的初步设计方案和预算明细发到您邮箱！”

　　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今晚回去就把手头所有不紧急的工作全停掉，拉上团队里最得力的几个干将，通宵达旦也得把这方案给“卷”出来！

　　什么单向玻璃，什么室内景观，客户爸爸的要求就是最高指示！

　　姜珊珊在一旁看得是心潮澎湃，暗自握紧了小拳头：表姐牛啤！老板更牛啤！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朴实无华，且枯燥……呸，是高效！

　　姜信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对林晚的识时务感到很满意。

　　他端起柠檬水又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再次开口，丢出了一个更重的炸弹：

　　“设计方案如果我满意，那就尽快施工。装修周期，一个星期。”

　　“噗——咳咳！”

　　林晚刚调整好的心态差点又被一口气呛到，幸好她没在喝水。

　　一个星期？

　　装修一个三层将近五百平的商铺，还涉及到拆除、新建墙体、更换特种玻璃、水电改造、内部精装……这已经不是赶工了，这是要起飞啊！

　　“姜先生，一周时间……”林晚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感觉自己今天受到的惊吓比过去一年都多。

　　“这个工期实在太紧张了，很多工序都需要时间，比如水泥干燥、油漆晾干，还有特殊材料的定制周期……”

　　“一百三十万。”

　　姜信再次用数字打断了她的专业分析，语气依旧毫无波澜，“工程款，一周内完工。超过一天，总价里扣十万。上不封顶。”

　　林晚：“……”

　　姜珊珊：“……”

　　奶茶店里邻桌的情侣似乎都感受到了这边的低气压和金钱气息，忍不住偷偷看了过来。

　　林晚彻底沉默了。

　　她现在完全明白了，表妹姜珊珊口中的“天降大单”和“金大腿”是什么意思了。

　　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姜先生，根本就不是来谈生意的，他就是在用钱砸出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计成本，不计代价，只求速度。

　　一百三十万的工程款，对于这样一个面积和要求的商铺改造来说，其实溢价并不算太离谱，很多高端定制或者特殊要求的项目可能更高。

　　但离谱的是这个工期，以及那个堪称恐怖的延期罚款——一天十万！

　　这等于是在说：要么你创造奇迹，要么你就等着被扣钱扣到姥姥家都不认识。

　　这哪里是甲方，这分明是魔鬼吧！

　　但该死的，这个魔鬼给得实在太多了！

　　林晚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狂跳，一半是压力，一半却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冲动。

　　她是个有野心的设计师，也是个渴望成功的创业者。

　　这个项目，难度极大，风险极高，但如果能接下来，并且按时完成，不仅能赚到远超市场价的利润，更能成为她“匠心”工作室一个足以吹嘘很久的标杆案例——“一周极限改造三层临江商铺”！

　　这噱头，想想都带劲！

　　她飞快地在脑子里盘算着可行性：极限压缩所有环节，多组工人同时进场，交叉作业，使用速干材料，高价加急定制所有物料……成本会飙升，管理难度会指数级增加，但似乎……并非完全不可能？

　　“表姐……”姜珊珊在一旁小声地喊了她一声，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期待。

　　她既希望表姐能接下这单，证明自己的推荐没错，又担心这要求太苛刻，把表姐坑了。

　　林晚抬起头，迎上姜信那双平静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姜先生，”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起的斗志，“一周是吗？好，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