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这串钥匙，黄铜的，大小不一，款式老旧。

　　一个开古玩店的黄三，要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钥匙做什么？

　　是某个秘密库房的？

　　还是藏着赃款赃物的保险柜？

　　说不定，那批没来得及运走的赃物就锁在这些钥匙能打开的地方。

　　或者，是白玲兰还没来得及转移走的大笔金条和大洋？

　　啧啧，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这趟没白来，挖到真东西了。

　　这账本，这钥匙，往顾长官面前一放，那得分量多重？

　　刚提拔的副大队长，位子还没坐稳呢，这泼天的功劳就砸脸上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账本和钥匙塞进自己最贴身的内兜里，拍了拍，确保稳妥。

　　这可是关系重大的证物，也是自己往上爬的梯子，半点马虎不得。

　　他斜眼看了看地上哼哼唧唧的黄三，又瞟了一眼旁边抖得像筛糠的孙某。

　　特别是孙某身上搜出来的那几根黄鱼，金灿灿的，刚才差点晃花了他的眼。

　　这趟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当然，账本和钥匙才是关键，这关系到党国安危，是正事。

　　不过嘛，缴获的金条，按规矩上交一部分，剩下的申请点行动经费，改善一下生活，给老娘和晓琴添点东西，似乎也合情合理。

　　刘灞桥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噼里啪啦地响起来。

　　龙晓云也凑了过来，看着被刘灞桥牢牢按住的黄三和旁边被制服的孙某，又看看刘灞桥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低声问道：“灞桥，有发现？”

　　刘灞桥冲他挤了挤眼睛，拍了拍自己的内兜，没多说，但那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干得漂亮！”龙晓云竖了个大拇指，脸上也乐开了花。

　　不过当务之急，得赶紧撬开这黄三的嘴。看这老小子刚才那紧张样，肯定知道不少内幕。“说！账本是怎么回事？钱都弄哪儿去了？”刘灞桥的声音冷厉，逼问着地上的黄三。“长官，我……我什么都不……不知道啊。这就是个普通的古玩店账本……”还嘴硬？

　　刘灞桥拿着那个小巧的账本，在黄三眼前晃了晃，几乎要贴到他脸上了。“这是什么？嗯？普通的账本？”

　　“这是什么？嗯？跟你那些‘好东西’比，哪个更值钱？”

　　他故意用账本轻轻拍打着黄三那张布满惊恐的脸颊，力道不重，但感觉肯定不好受。

　　“我看看啊……这上面的字，记的都是些瓶瓶罐罐的名字吗？”

　　“还是说，记的是些见不得光的银钱往来？”

　　“是白玲兰让你记的，专门帮她漂白银钱？还是你自己留了个心眼，想多捞一笔，关键时刻好跟上面的人讨价还价，或者……留个后手？”

　　黄三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眼神慌乱地躲闪着，根本不敢看刘灞桥手里的账本。

　　这反应，心里有鬼！

　　“不说？”刘灞桥猛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子寒气。

　　“行，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数三声。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这聚宝斋里的瓶瓶罐罐，再想想特务处的大牢。”

　　“一。”

　　黄三浑身一颤，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得更凶了。

　　“二。”

　　黄三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挣扎……

　　“看来你是不想争取宽大处理了。”刘灞桥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也好，省得我费口舌。上手段吧，让他开口。”

　　他朝旁边使了个眼色，一名队员会意，上前一步，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黄三的身体猛地一抖，瞳孔骤然收缩。

　　那队员已经走到黄三面前，拿出几根竹签，准备先从他的手指开始。

　　他的动作还没开始，黄三就招了：“我说…我说……账本…记的都是些…过手的流水账…钱都通过城里那几家不起眼的商行转手，洗干净了…”

　　哼，老狐狸，还想装硬汉？

　　刘灞桥心里冷笑，特务处的手段可不是吃素的。

　　他喘了口气，继续交代：“那批货…也是用赃款买的，本来打算尽快换成美金元，然后就跑路…后院，后院有个密室……有一些古玩，字画和……和账本……”“去搜！”刘灞桥冷声吩咐道。他拽起瘫软的黄三去了后院。

　　两个队员在黄三说的隐蔽角落，找到了一个暗门。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密室。

　　打开密室的门，里面果然堆着些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古玩字画，还有几本更详细的账本。

　　刘灞桥拿起一本封面略显陈旧的账本，指尖拂过粗糙的纸面。

　　他翻开，目光快速扫过，精准捕捉着关键信息。

　　日期，金额，一些用暗语或代号标记的条目，还有几个反复出现的商号名称。

　　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这绝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的黑账。

　　每一笔记录都透着精心策划的痕迹，资金流转的数额巨大，进出频繁，路线迂回。

　　白玲兰弄来的钱，赵立春贪墨的赃款，恐怕都在这里留下了蛛丝马迹。

　　龙晓云也凑了过来，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咂了咂嘴：“乖乖，这得是多少钱？这帮王八蛋真能捞。”

　　刘灞桥没理会他的感叹，手指点在“恒源商行”的名字上，若有所思。

　　这些账本，就是捅破这张大网的关键。

　　找到了源头，就能顺藤摸瓜，把所有藏在后面的蛀虫都揪出来。

　　他甚至能想象到顾佳影看到这些东西时，那张冰山脸上可能闪过的一丝满意。

　　当然，还有随之而来的功劳和…实实在在的好处。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了一下。

　　他合上账本，将其与其他几本叠放在一起。

　　这些泛黄的纸页，现在比金条还烫手，也比金条更有价值。

　　他转过身，看向龙晓云和两个队员，眼神锐利而沉稳。

　　“把这里所有的账本、文件，全部仔细打包带走，一张纸都不能少。”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收队！把这两个家伙，还有店里所有可疑的东西，全部带回处里！”刘灞桥直起身，恢复了副大队长的威严，对着队员们下令。

　　特务处，审讯室连夜亮着灯。

　　面对铁证和那些审讯刑具，黄三和那个倒霉的孙某，把他们知道的全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