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济世堂二掌柜了，你还怕马三姑上门寻仇？”

　　季咸夺过碗摞成一叠。

　　“婆婆下午去敲打过她了。”

　　少年声音很是淡然。

　　水瓢舀起清水，哗啦浇在碗底。

　　季咸垂眼盯着泛油光的洗碗水。

　　“等那毒妇出了门......”

　　心中暗自想着，谋财再害命的勾当，他最熟悉不过。

　　正好用来收拾这条毒蛇。

　　季灵见弟弟不为所动，轻叹道：“师父说修成文心，我就能进山了。”

　　“山里天寒地险，到时我陪你去吧？好歹能搭把手。”

　　季咸洗着碗筷，没有说话。

　　“婆婆说金肌小成，相当于儒道的文心境，有了文心才算有自保之力。”

　　季灵抿了抿唇。

　　“师父还说，能结文心的弟子才算亲传，每个都是门派的宝贝疙瘩，谁敢动他们，整个门派都得急眼。”

　　季咸扯嘴笑出声，碗筷在水里漾起涟漪。

　　“阿姐真要心疼我，就多吃饭勤修炼。等哪天你结成文心护着我，我便在家躺着吃软饭。”

　　季灵嘴角一扬，随即转了话头：“济世堂分号下月初开张，掌柜邀我去观礼。那些贺礼......”

　　她绞着手指，“师父说，到时候贺礼肯定都堆成山了，我不耐烦应酬，你代我去可好？”

　　“丹坊、猎寮、药行的人怕是都要来？”

　　季咸支着下巴，笑得眉眼弯弯，“行啊，我最爱收礼了。”

　　听到阿弟应声，她才转身回房发狠修炼。

　　心底总烧着团急火。

　　阿弟精进得太快，必须追上那道背影。

　　要让弟弟知道，姐姐永远护得住他！

　　瞧着阿姐离去的背影，季咸一怔，随即恍然。

　　想起阿姐说的话，他摇头失笑。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还在山崖采药的穷小子，如今竟被这些地头蛇争相邀约？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门前放根讨饭棍，亲戚故友不上门；门前拴着高头马，不是亲来也是亲。

　　到底是沾了阿姐的光。

　　沈仙子亲传弟子的名号，可比深山灵药值钱多了。

　　季咸眼眸微微眯起。

　　沈仙子派朱婆婆前来时，他便看出来了。

　　这位仙子怕是连红尘客套，都嫌麻烦。

　　也好，那些虚礼应酬总得有人周旋，权当替阿姐试毒了。

　　季咸想着，指尖摩挲着碗沿。

　　他笑出声。

　　不过是酒肉之交。

　　就像故乡人写的，有茶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

　　季咸洗完碗筷，随手擦干手上的水渍。脸上原本挂着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阿姐，之前说修成文心的弟子，都算亲传弟子，个个都是门派的宝贝？”

　　他拎起茶壶倒了碗凉水，仰头灌了个干净。

　　“前些日子，宰的那孙家儒生……瞧着也是个修成文心的，不知是哪家学宫的亲传。得空找王掌柜探探口风。”

　　陶碗重重磕在木桌上。

　　少年眯起眼睛。

　　“还是修为不济……”

　　季咸发出一声冷笑，“否则连他师门都一并端了。”

　　不过，季咸不后悔。

　　毕竟，他从孙家找到三百两银子，和一门儒道功法。

　　那可是三百两银子，得卖多少老药才换的回来啊。

　　紧接着，少年换好粗布麻衣，背上药篓，拿起药锄，打开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