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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寓鸟

青丘仙缘 星夜长明 4946 2025-05-04 10:26

  九井村。

  宋观朝着人群走去,县衙官吏过来迎他。

  渭南县没有县丞、主簿,县令顺位下去就是典史之职,所以他县衙的地位相对来说还是非常高的。

  况且宋观还司从天刑司,主阴司刑狱,妖鬼诉讼等阴司案件,自然是更加备受敬重。

  宋观微笑点头,目光落在吴穗穗身上。

  这才看清她的长相,青丝如瀑,肌肤雪白,脸颊透露着淡淡的红润,眉如卧蚕,秀目如初生的禾苗,充满一股难以言喻神韵。

  在宋观看来,这种神韵应是,春生的升发气息。

  她身着青色渐白的衣裳,绣着稻禾锦纹,由幼禾苗期至沉甸甸的稻穗期,像是一副禾田画卷在身上,从裙摆至上衣,栩栩如生,不仅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更是将完美的曲线勾勒的淋漓精致。

  但是她整体而言的峻冷的气质,亦或有可能是州府派下来的人,让人始终望而生敬,不敢怀有一丝不测之心。

  宋观走近的时候,看到她腰间悬挂着葫芦大小的瓮,瓮面阴刻农家经文,表面时不时流动浮光,映现经文缭绕在瓮身,颇为灵异。

  此时此刻,这瓮在不停的震动,而后发出怪异声音,确确的说更像是羊的叫声,想来是在瓮内豢养某种生灵,正在迫切想要出瓮。

  宋观与吴穗穗对视,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渭南县典史--宋观,县令派我和你们接洽赈灾粮的事情,不过好像吴姑娘更喜欢和田埂打交道。”

  “田埂比法家律令条文有温度。”吴穗穗平静的说道,而后手放在腰间的瓮上,看向宋观,依旧满脸平静,“似乎,我瓮中的寓鸟,对你更加感兴趣。”

  果然,这女人真不好惹!......宋观在心中嘀咕,刚欲准备回答,却听到吴穗穗身边的吴法守,出声说话了。

  他说道:“这寓鸟,可是吴田官捕抓于虢山上,根据《山海经》记载,可御兵灾蝗灾天祸等灾祸,此前蝗灾波及渭南县,余波未平,又遇水患,怕是宋典史治蝗用心,身上染了蝗虫气息,故此而引起寓鸟的警惕。”

  宋观听闻之后,在心中尤为一惊,他身上并没有什么蝗虫的气息,而是蝗魂附在他身上,根本无法化解,所以会被寓鸟感应,因此而躁动起来。

  旋即,他笑了笑,说道:“应是如此,吴田官,渭南县被破坏的农耕涉及面之广,水患刚欲平息,我担心会反复,这些情况,我应向你说明,以免误判。”

  “宋大人,这点你不必担心,来渭南县之前,我已经看过县令的文书,也和公输璇了解过具体情况。术业有专攻,律令条文我不明白,农耕之事想必宋大人也不太清楚。”吴穗穗平静的说道。

  她错身过宋观,双足不断在大地田耕之间来回走动,像是医家在把脉,仅是看着浮现气象,即可判断土壤病灶以及肥沃或者贫瘠程度。

  “这可太先进了!这双足......啧啧......”宋观不由感叹,这要是放在新时代也不是可多得人才啊,这才是真正用双足测量土地啊。

  宋观看着公输璇也出现了,看着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显然心情俱佳。

  公输旋擅长水利工程,疏浚河道之事自然不在话下,与吴穗穗联手倒是适合。

  “吴穗穗,好久不见。”公输璇远远的跟吴穗穗打招呼。

  “是有些日子了。”吴穗穗回应。

  宋观看着二人的招呼,冷淡谈不上,却缺少热情,关系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好,看这样子,应该是有过合作而已。

  他跟在后面,而吴法守也跟随而至。

  “现在水患平息,但确实如信中所言,存在不确定的因素,随时可能再次形成水患,筑堤理渠,分洪蓄水,这是目前来说非常有效的手段。”公输璇站在一处山坡上,看着渭水桥的位置,当即将心中的疏浚河道的想法说出来。

  “信中,你并未提到是什么不确定因素,难道经过天志法仪的勘查,没有任何的结果吗?公输璇,你是不是来渭南县之后,彻底懈怠了,并未精修你们墨家机关术?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关键问题吗?”吴穗穗站在她旁边,非常不客气的说道,她的目光更多落在田耕上,专注于田耕农稷之事,别无他物。

  “自然知道,此事涉及渭南县地下机关城,牵扯到一桩阴司案件,文书已经上报天工院,不日将会送来渭南县机关城设计图纸,我会进一步排查原因,这你自然不用担心。”公输璇也是冷淡的说道,“记住,你不要教我做事。”

  “行,既然州府派我和吴法守前来,自然是要解决渭南县的水患以及恢复农耕之事,涉及阴司案件,乃是天刑司的事情,宋典史自会处理,我并不想牵扯此事,你也知道,素来碰到天刑司办案,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吴穗穗自顾自的说着,根本不理会宋观等人,也根本不回应公输璇最后一句话。

  闻言,宋观脸色阴沉,腹诽道:“这女人,大白天了,你吃枪药了?说人坏话都不知道遮掩下。”

  “再去别的地方看看,特别是渭水桥,那是伯父遗笔,我倒也想去看看,毕竟当初,我也跟着伯父随学过一阵墨家机关术,虽然是在完善我农家秘术,但伯父谆谆教诲,倾囊相授的格局,让我无比钦佩。”吴穗穗提到公输璇的父亲,终于有些动容,像是被阳光照射的冰山,仅此一角而已。

  公输璇轻哼一声,朝着渭水桥方向而去,速度极快,如同一道匹练,眨眼而至,众人在看到她的时候,已经落在渭水桥上了。

  她提前果然,自然是想先看看,自己原先遮掩金文,是否留下痕迹,吴穗穗鸡贼,担心逃不过她的法眼。

  “你们先回城隍庙或者县衙处理自己的事情吧,我跟随两位州府来的大人就行。”宋观看着身后的县衙官吏们说道。

  “好!”

  “.......”

  众人自然不想跟随,从九井到渭水桥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跋山涉水,这不是要了小命吗?

  此外,吴穗穗性情怪异,方才让他们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后,并且勒令不能踩踏任何的秧苗,即便水患冲出来的秧苗也不行,听听这是人话吗?

  “注意你们脚,切不可踩踏任何的秧苗。”吴穗穗冷声叮嘱道,应是让一众官吏惧惊颤抖,掀起官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走在田耕中。

  话罢,她这才朝着渭水桥飞落而去,依旧是赤足。

  吴法守看了宋观一眼,嘴角微动,淡淡一笑,并未多说话,而后跟上吴穗穗的脚步。

  “正好!”这正合宋观的意思,他正愁着怎么找机会去渭水桥查探情况,吴穗穗这一举动,倒是让他省掉很多的功夫。

  落在渭水桥上。

  公输璇靠在桥栏上,看着吴穗穗,显然并没有太多情绪可言。

  “果然是伯父的手笔,这些榫卯结构以及选石等等,基本上都是伯父的喜欢的用料,虽然迫于地域的问题,但完全将伯父墨家巧匠高超技艺展现的淋漓尽致,这种感觉熟悉,太熟悉了。”吴穗穗忍不住的夸赞道,手扶着桥上某些正在修补的缺口,评价道:“公输璇,你修补的技艺,还是比不上你父亲。”

  公输璇翻了翻白眼,并未反驳吴穗穗,只是担心而已。

  但看眼下的情况,她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利用手段,将桥中映现金文掩盖,否则一经下手即可发现端倪。

  墨家机关术,岂是那么容易融会贯通?那社稷学宫何必将各学派单一分开,而不融合在一起呢?!

  咩咩咩!

  拟羊叫的声音剧烈响起。

  宋观目光落在吴穗穗悬挂的瓮上,因为此瓮内的“寓鸟”在渭水桥比遇见他更加的激动,拟羊叫声更加剧烈,像是随时都要把瓮撞碎跑出来了。

  “吴田官,你的寓鸟究竟什么情况?我已经用法家灵力隔绝气机,怎么还有如此大的反应?莫不是感召蝗灾即将降临?”宋观表现的极为吃惊,同时身上覆盖一层又一层的灵力,隔绝所有。

  吴穗穗秀眉微皱,上一次寓鸟有如此巨大的反应,还是荧惑巡天的异象,各种灾祸降临,但当下的这种情况,难不成水患或者蝗灾再次来袭?

  想到此处,吴穗穗脸色更加阴沉,这些事情既然可以预见,即可率先作准备,否则来临时,已经晚了。

  “我让寓鸟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吴穗穗抓起手中瓮,手掌浮现经文,环绕在手掌与瓮身经文对应,瓮盖这才徐徐飞出。

  咩咩咩!

  寓鸟的声音从瓮中传出,震耳欲聋。

  它从瓮中爬了出来,尖锐爪子,覆盖着黑乎乎的毛发,不过非常干净,黑的发亮,而后露出鼠脸、鼠身,最后整个身子从瓮中跳了出来,落在渭水桥某处残桩上。

  寓鸟从前爪开始长着翅膀,跳跃几步,而后飞旋在空中,若非此前吴法守解释这是寓鸟,宋观差点以为这就是强化版的飞鼠。

  咩咩咩!

  寓鸟落在渭水桥梁边上,后爪子勾着桥梁,身子不断朝着渭水河垂下去,并且发出非常响亮,且又难听的拟羊叫声,它扭身看着吴穗穗,似乎在告诉她,这渭水河底有古怪。

  未等吴穗穗回应,寓鸟当即一跃下渭水河底。

  “这什么情况?”宋观表现的犯蒙,眼看这寓鸟的已经消失在渭水河底,他看着吴穗穗,当即说道:“吴田官,是发现了什么吗?”犯蒙过后,宋观表现的很着急,又继续说道:“此处此前打捞出许多浮尸,涉及阴司案件,我必须要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宋观话还没有说完。

  眼看着吴穗穗已经跳下渭水河中追寻寓鸟的位置,以防范寓鸟出什么差池,好不容易抓到的寓鸟,辛苦培养,可不能出问题。

  宋观瞥了公输璇一眼,头也不回的扎入渭水河中。

  “你不下去吗?”公输璇问道。

  “寓鸟不是我的,我又不是吴田官随从,为何要下去?”吴法守看着公输璇,似笑非笑的问道:“倒是渭水桥,对你意义非凡,你不担心被破坏?”

  “担心,所以我在上面守着。”说完,公输璇双手环抱着,靠在残桩上,闭上眼睛,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以及柔和的河风。

  ......

  宋观跟上吴穗穗的身影,清晰的看到她足底萦绕农家经文,一直流动至身前,借此抵挡水浪的冲击。

  远远看着,在浑浊的河水中,清晰的看到寓鸟的身影,在水下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而显得非常激动。

  “这是什么情况?”吴穗穗心中想到,一直跟随着寓鸟,不知道在潜行多远,最终看到寓鸟停下脚步。

  宋观看着周围的环境,倒是有些熟悉,只是少了之前所见的律鬼,所以显得有些空荡荡,“阴脉震荡,将所有律鬼都灭掉了?”

  自从震荡之后,受了伤,各种事务繁杂,而且重点是没有任何的借口前来调查,不成想此处已经大变样了。

  寓鸟落到水底,用四爪不停地翻着厚重的淤泥,它自身也非常兴奋,不停发出咩咩的叫声。

  顿时,密密麻麻,嗡嗡的声音响起,在水下都显得非常恐怖,而后看到无数的蝗虫从寓鸟扒拉的位置疯狂的飞出。

  寓鸟捕抓吃了无数蝗虫,但是实在太多了,猛然朝着河面飞出,根本无法阻止,像是挖到了蝗虫巢穴,数量不可计数。

  “不好!”

  吴穗穗惊然一声,担忧寓鸟的安危,取下腰间的瓮,农家经文交汇,瓮脱手飞出,在前方形成一股巨大吸力,将无数的蝗虫吸入瓮中,沉声道:

  “小小蝗虫,岂能脱出虫灾瓮!又岂能让你破坏任何秧苗!全部给我炼化,成为寓鸟的养料!”

  “果然是农家一脉的人,专业的事情还得留给专业的人,捕杀蝗虫的手段,简单暴力。”宋观惊叹一声。

  他并未出手相助,而是目光聚焦在寓鸟身上,想看看这小东西究竟发现了什么东西,此外也表现的想要保护寓鸟,以免引起这女人的注意。

  循着寓鸟的身影而去。

  宋观感受到渭水阴脉传荡而出一股阴寒刺骨之气,又想起那日在阴脉中爆发出恐怖的震荡,警惕前行,而后看到寓鸟停下的了脚步,正在扭头看着他,相似鼠目的双眼,尽是惧惊之色。

  宋观望眼而去,身子一僵,一股寒气从脚下窜了上来。

  映入眼帘是一个个虫卵,埋藏在河底,透露出半截卵身,每一枚都有人头那么大,铺满渭水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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