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卫南司负责督办的也是南司第一千户所的一个副千户钱文谦。

　　不过此人此前并未参与护送灾民。

　　前后只过去一刻钟，言安便在富春楼见到了对方和一群人。

　　在一群看起来年纪相像，都是三十来岁的中年人里，言安一眼分辨出了其中相貌平平的钱文谦。

　　倒不是什么钱文谦头角峥嵘……是在言安的感知中，对面只有一个五品武者。

　　说起来，越是练武，言安越是感觉自己那与生俱来的超强感知力真得算金手指一档。

　　须知，即便四品巅峰武者譬如于进又或者给吕瑜驾车的那个老头，感知力也没他言某强。

　　尤其那老头，今天言安多次发现对方，老头还以为自己藏挺好，懵懵懂懂的一无所觉。

　　此外，言安近来早已发现四品武者没法感知个体‘气息’的差别。

　　就更别说能通过感知分辨武者与普通人，以及武者的强弱。

　　反正大家分辨武者和普通人基本靠眼力经验，比如看走路的步姿等等，很武侠。

　　分辨武者强弱同样靠眼力，到炼体层面武者更是已有外在特征，仔细能看出来。

　　显然，钱文谦认识言安这位名满渭城的‘武神公子’，他率先打了招呼：“言千户，南司钱文谦。”

　　不说言安从出生便名声大噪，只说言安这郎艳独绝的风仪，常人想认不出都难。

　　“见过钱千户。”言安同样点头致意，“冒昧请钱千户一叙，请见谅。”

　　对此，钱文谦却是笑呵呵的一挥手：“都是为了武卫，言千户可别这么见外。”

　　双方众人简单寒暄，随后偌大的雅室内只剩下言安和钱文谦二人。

　　钱文谦看看言安，开门见山的说：“言千户这边是怎么个章程。”

　　看起来像作风比较直率的选手。

　　言安也很坦诚：“已经命锦衣卫盯住懿阳侯府，听闻牵扯到城南，想请钱千户一同商定。”

　　闻言，钱文谦稍作沉吟：“言千户可否说说更详细的情况。”

　　言安简单说了说，随即明确表态：“我武卫不是查案的，疑罪从有，懿阳侯府理应给出交代。”

　　“好！”钱文谦深表认同，“言千户的行事风格颇对在下胃口，甚妙！”

　　“我武卫办事哪用得着啰啰嗦嗦，既然懿阳侯府撞上来了，那就用它开刀祭旗。”

　　言安对此深表认同，接着有意问道：“钱千户见多识广，对懿阳侯有了解吗？”

　　他对大吕的公侯啊、世家啊、朝廷大员啊，其实不算熟悉，也是牵扯到懿阳侯府才对其有点了解。

　　反而渭城上下乃至整个大吕天下都有不少人听过乃至认识他这位‘武神公子’。

　　迎着言安的好奇，钱文谦没有丝毫隐瞒，侃侃而谈：“懿阳侯是我大吕开国143公侯之一。”

　　“三代懿阳侯以来，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的这位是第九代懿阳侯，只有爵位而无官职。”

　　“不过坊间传闻现在这位懿阳侯很有想法，听闻似乎是想要重现祖辈荣光……”

　　末了，钱文谦不由评点一句：“所以懿阳侯府会牵扯到赈灾案中我不觉得意外。”

　　听完这些，言安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对此的理解特别简单，这位懿阳侯心比天高，命……大约是烂了。

　　已是第9代侯爷，很有想法，想重现祖辈荣光，却偏偏是只有爵位而无官职的选手。

　　其实已经集齐了自取灭亡的大多前置条件。

　　因为如果他是个有能力的，不会没有个一官半职，这可是开国侯爷后代。

　　钱文谦说的很对，这位不甘现状的懿阳侯会不知轻重的掺和一些事情，完全不令人意外。

　　眼下掺和到赈灾案中，可以算得上是补齐了自取灭亡的最后一块拼图。

　　…………

　　内城，占地颇广的懿阳侯府门前已经被锦衣卫、刑部的人马团团围住。

　　侯府的所有能出人的地方也被锦衣卫的人马死死盯着。

　　言安毕竟已经把丑话说在了前面，陆展这个北镇抚司千户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给麾下人马下的是死命令，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懿阳侯府。

　　言安、钱文谦各领着一些武卫人马，连同锦衣卫的张白泰、陆展等人来到懿阳侯府时，已是对峙状态。

　　懿阳侯府管家带着家丁、护院挡在侯府大门前，面对锦衣卫和刑部寸步不让。

　　这位管家显然是个有眼力见的，看到言安等人到来，忽然高喊：“我懿阳侯先祖乃大吕开国功臣！”

　　“跟过高祖皇帝，世代忠于皇室！”

　　“高祖皇帝亲赐懿阳侯牌匾，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围住侯府还要擅闯，还有王法吗？”

　　闻听此言，陆展、张白泰、叶立峰等人都不禁心中一动。

　　最后是言安的头马陈文忠反应最快，抢先一步说：“武卫、锦衣卫、刑部此番办案依的就是王法！”

　　“高祖皇帝曾有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懿阳侯府要凌驾朝廷王法凌驾天子之上吗？！”

　　还算巧妙也算不客气的怼了回去，让懿阳侯府管家不由支吾了一瞬。

　　不过管家也不是寻常人，反应极快：“我侯府何曾犯法，擅自围我侯府，你们依的是大吕哪条律例！”

　　“红口白牙的说办案，拿出证据来！”

　　说到这，管家忽然卯足气势，高声厉喝：“莫不是你武卫毫无证据就要直接查我侯府？！”

　　最近几十年里，武卫几乎没直接出面督办什么事，以往通常只需略微出面，便足以震慑。

　　所以，不管是这个侯府管家，还是侯府四周遥遥观望的人们都没怎么见过武卫办事的态度。

　　陈文忠的反应当然也不慢，他正欲再说，言安的声音已经不轻不重的响起：“武卫不是来查案的。”

　　端坐在白马上的言安伸手指了指挡在侯府门口的管家：“你，解释解释，什么叫武卫。”

　　侯府管家被这么遥遥指着，当即怒道：“你们武卫欺人太甚……”

　　却见言安已经不紧不慢的抽出了挂在马鞍旁的长剑。

　　陈文忠等武卫此刻自是福至心灵，当即纷纷抽刀出鞘。

　　话没说完的侯府管家不禁瞠目结舌，他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言安也不再言语，只是扬起长剑指向侯府大门。

　　侯府管家：“我……”

　　正当时，一道声音从懿阳侯府大门内传出：“武卫办事，先斩后奏，皇权特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