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鸡飞狗跳的荣国府
宁荣街西侧,赫赫扬扬的荣国府便坐落于此。
沿府中中轴线一路向北,过了荣禧堂向东,过了几个三春的抱厦之后,便是贾家老祖宗,贾史氏居住的荣庆堂。
荣庆堂上房之中,贾母高坐在软榻上,怀里搂着自己的心肝大宝贝贾宝玉,被神仙妃子王熙凤逗得前合后仰。
满屋子的丫鬟媳妇纷纷凑趣,极力讨得贾母的欢心。
贾母身边,二房太太王夫人一脸木讷,手里攥着佛珠不言不语,仿佛一尊慈眉善目的佛堂雕像。
大房太太邢夫人打扮得非常老气,头上插满金钗,看起来极为富贵,却露出讨好甚至谄媚的神色,坐在老太太身边赔笑。
贾母下手边坐着三位姑娘,虽穿着打扮相同,但却各有风采。
二姑娘迎春肌肤微丰,鼻腻鹅脂,温柔沉默,有一股娴静柔和之美。
三姑娘探春削肩细腰,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在三姐妹中极为突出。
四姑娘惜春玉雪可爱,气质清冷,惹人怜惜,是个极受人喜爱的小糯米团子。
三春对面有两人站立。
一位便是大房贾琏之妻凤辣子王熙凤,另一位是二房长子贾珠遗孀李纨,是个体态轻盈,气质温婉,容貌极美的美少妇。
可惜打扮得很老气,眼神黯淡无光,形容枯槁,看着就没什么精气神,十分的美貌只展露出三分。
不像王熙凤,一身大红衣袍,穿着鲜亮,体格风骚,打扮得彩绣辉煌,生怕别人抢了她的风头。
贾母喜爱热闹,因此荣国府的女眷每日都会聚在此处说笑。
一大群主子媳妇丫鬟笑闹一团,气氛十分热烈。
正在此时,荣国府二老爷贾政身着官服,脚步极快的跑进了荣庆堂。
“快去禀报老太太,我有大事与她老人家商量。”
贾政面露急色,小丫头不敢怠慢,立刻跑进去向贾母禀报。
屋子里的热闹气氛瞬间停滞,贾宝玉一听亲爹过来了,顿时吓得浑身一抖。
贾母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拍着贾宝玉安抚了一会儿,这才对小辈们吩咐道:“你们先到一边玩去吧!”
贾宝玉第一个跳了起来,带着三春姐妹和一众丫鬟立刻避开,王熙凤和李纨紧随其后。
等人都离开后,贾母才皱着眉头吩咐道:“让二老爷进来吧!”
贾政恭敬进屋,行礼问安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对贾母说道:“老太太,今日宫中下旨,册封皇次子为梁王,加封七珠!”
“如今王爷已经离宫建府,圣上命王爷入工部坐衙。”
“这,这可如何是好?”
贾政此话一出,顿时满堂皆惊!
贾母眼前发黑,气血上涌,似有昏迷之兆。
二太太频频转动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心中极不平静!
大太太先是一慌,而后便喜形于色,很没有眼色的向老太太恭喜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老太太,咱们荣国府终于有靠山可依了!”
贾母瞬间缓过神来,一巴掌打在邢夫人脸上。
“闭嘴!你个愚妇!在这里瞎嚷嚷什么?”
邢夫人捂着脸十分委屈。
荣国府的血脉建府封王,加封七珠,可见得宠!
有如此得宠的外孙在朝,不是喜事难不成还是丑事吗?
邢夫人嫁入荣国府比较晚,虽然也隐约知道些陈年恩怨,但在她看来,不管怎样,荣国府和二皇子都是扯不断的血脉亲人,再大的恩怨也能化解。
老太太这会子不想着缓和与殿下的关系,反而赏了她一巴掌?
真是岂有此理!
怨不得荣国府日渐落魄呢!
邢夫人怨气满满,王夫人淡淡的瞄了她一眼,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屑之意。
嫁进来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长进,你不挨打谁挨打?
贾政没功夫理会婆媳妯娌之间的恩怨是非,只想恳求老母亲拿个主意。
梁王可是奉旨监管工部,他又是工部员外郎,一个不留神可能就会被迁怒。
到时候丢官罢职,一把年纪了难不成要回家啃老?
他二老爷还有壮志未酬,怎能如此蹉跎岁月?
贾母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气,面色难看的想了许久,终究是选择了向现实妥协。
“罢了,都是孽债!”
“让琏儿回来,再叫上东府的珍儿,亲自给王府下帖子,就说我们贾家愿意向王爷忏悔,我老婆子亲自摆酒给王爷赔罪!”
“母亲!”
“老太太!”
贾政、邢夫人、王夫人俱都是惊慌失措,面露不忍。
一个老封君、外祖母竟然如此低眉顺眼的给小辈赔罪,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荣国府的脸面,老太太的体面,怕是都要被踩到泥里去!
“都是儿孙不孝,带累了老太太,竟然让您受这等委屈!”
贾政捶胸顿足,潸然泪下,嘴里全是冠冕堂皇之言,却没有任何要代替老太太受过的意思。
贾母看着这样的小儿子,心中难掩失望。
为了这不争气的儿孙,逼得她向一个妾生女的血脉低头,真是命运弄人啊!
这边母子二人还没从伤心绝望的心态中走出来,门外竟然又起了纷争。
大老爷贾赦醉醺醺的跑进来,手里捏着封信火急火燎的跑到老太太面前道:“母亲,大事不好了!元春那丫头被太上皇赐给了二皇子,如今已经出宫,跟着二皇子去了梁王府!”
“什么!”
“我的儿啊!!”
一直沉稳端坐在一旁的王夫人,骤然听闻此等噩耗,顿时哭嚎起来。
“无知的蠢妇,你嚎什么?”
“元春能伺候王爷,那是她的福分!”贾政怒吼道。
王夫人哭声一停,转而面露希冀的看向老太太。
贾母心中沉重,正经赐婚可不会如此随便!
不明不白的跟着王爷回府,正妃侧妃之位想都别想!
再想想梁王跟荣国府的关系,贾母只恨不得昏死过去才好!
“快!快让琏儿去王府,一定要拦着元春,不能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进王府啊!”
“来人,给我准备诰命礼服,我要进宫向皇后娘娘求情!”
贾母焦急的吩咐起来,一家子主子被折腾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哪里还有方才那热闹喜庆的气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