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百鸣明白顾念拿过来的，是一部用女主的名字，来命名的剧本。

　　但听他说的那些话，还是忍不住来气。

　　《开心鬼》的剧本，从马伟豪的独幕剧改编，在高志森协助下完成。

　　现在独立创作的第一个剧本，就敢想请林青霞，下个剧本是不是要上天？

　　黄百鸣越想，越觉得顾念没谱，说，“你怎么不请女皇呢。”

　　顾念随手从袋子里拿个东西放嘴里嚼，掰着手指开始算。

　　伊丽莎白二世26年出生的，今年58岁。

　　他抬头，对黄百鸣说，“太老，演不了。”

　　“赶紧滚。”黄百鸣拿起剧本就朝他丢了过去。

　　高志森一看这俩，好像聊着聊着，要把他的宣传给聊没了，急忙说：

　　“别，师父，我拉顾念去找罗宾叔把那首歌补完，你再联系华纳，让林珊珊过来帮个忙。”

　　黄百鸣知道这段时间高志森压力很大，叹了口气，说，“我给华纳那边打电话试，但是他们……你别吃了！”

　　李丽珍还没明白是来干什么，就和顾念一起被黄百鸣赶了出来。

　　她记忆里，好像从认识的第一天，顾念就一直在吃东西。

　　还时不时能分到一点。

　　倪淑君跑掉的那天，给了一杯豆浆。

　　今天又给她塞了一块马拉糕。

　　对了，马拉糕呢。

　　李丽珍看顾念把已经空了的袋子，丢进垃圾桶。

　　脑子里闪过疑问。

　　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就低头跟在顾念后面。

　　顾念回头和姑娘说，“没事就先回去吧，如果顺利的话，过几天会让你参加宣传活动。”

　　“额，那个……”

　　姑娘一如既往在他面前吞吞吐吐，面色纠结。

　　顾念说，“那个马拉糕我不小心吃了，下次再给你带一块。”

　　姑娘低头，轻声说了句，“嗯。”

　　等顾念和高志森走远，她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不是这个。

　　高志森扭头看了她一眼，问顾念，“你什么意思？”

　　顾念说，“什么什么意思，我就是忘记了，随手一拿，就吃了。”

　　高志森说，“你怎么老是在吃吃吃。”

　　“我以前练武的，后来被二伯带到厂里当牛马，工作时间很久，休息和饮食都跟不上。”

　　“还有，前段时间，头碰的挺严重，不过去医院检查，也没查出什么毛病。”

　　顾念拿了根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说，“这不想着多吃点，食补嘛。”

　　没听说过食补吃砂锅煲，车仔面，糯米鸡，扎鸭脚，芋头糕，马拉糕……

　　虽然高志森觉得这货就是单纯的嘴馋，但还是接受了他的理由。

　　等一下，不对，我是问他这个嘛。

　　高志森无语的仰了下头，说，“我是问你，你对李……”

　　“志森，阿念，过来看一下海报。”

　　阮大勇在绘画间看到，高志森和顾念走过，招手喊了一声。

　　高志森急忙拉着顾念走了过去。

　　阮大勇算是顾念知道的为数不多的，这个时代电影的幕后工作人员。

　　马伟豪房间里那张《A计划》的海报，就是他画的。

　　加入新艺城后，顾念不止一次来找过他。

　　最常看到的就是，阮大勇整个人贴在画纸上，用很扭曲的姿势，画很夸张的人物。

　　阮大勇属于新艺城的核心人物，御用海报画师，拿工资坐班的那种。

　　不过他一天只用上四个小时的班，除了不能给嘉禾画海报，其他私活随便接。

　　此刻《开心鬼》的海报正被他钉在门上。

　　黄百鸣穿着清朝官服，手拿粉色啦啦球，踩在一缕青烟上。

　　阮大勇经典的夸张画风，滑稽可爱。

　　传神的表达了《开心鬼》诙谐的喜剧基调。

　　最上面从左到右，依次写着——

　　出品人：麦嘉、石天

　　监制：黄百鸣

　　策划：冯世雄

　　编剧：马伟豪、顾念、高志森

　　而且，顾念发现了一个细节。

　　开心鬼的“鬼”字，上面有一根细细的线，连接在他名字的心上。

　　刹那间，顾念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阮大勇说，“老师，我晚上要睡不着了。”

　　阮大勇笑了起来。

　　顾念来过绘画间几次。

　　有时候就坐那看，看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什么都不说就自己走了。

　　有时候两个人会聊聊天。

　　顾念说他最喜欢就是这种喜剧风格，最讨厌的则是阴森风格。

　　《阴阳错》那种偏写实素描画风，他都不太喜欢。

　　阮大勇扶着他啤酒瓶底那么厚的眼镜，笑道：“朱秀才是吊死鬼，他上吊的绳子，拴在编剧顾念的“心”上。”

　　顾念搓着肩膀跳了起来，“哎呀，再说，我打爆你的眼镜啊！”

　　高志森抚摸着海报上自己被标红的名字，一遍遍的深呼吸。

　　他怕自己突然流出眼泪来，被顾念嘲笑。

　　阮大勇收了笑容，用下巴示意顾念看高志森。

　　顾念见状，搂过他的肩膀，说，“会好有好结果的，相信我。”

　　高志森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就是不相信你。”

　　顾念依旧搂着他的肩膀，使劲的晃了晃，说，“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自己。”

　　高志森再次深吸一口气，说，“其实，我也不太相信自己。”

　　顾念松开手，高声说，“你要记住，你高志森一生不弱……”

　　高志森一口气吸了半截，猛地暴起，“我特么杀了你！”

　　这句话真的是，无论什么时候听，都让人抓狂。

　　……

　　黄百鸣没有搞定华纳。

　　新艺城的关系，都在宝丽金。

　　宝丽金和华纳是死敌。

　　华纳正用挑战者的姿态，举着长矛对着王座上的宝丽金冲锋。

　　一听要让林珊珊参加什么校园活动，时间一个月左右，咵嚓就把电话挂了。

　　华纳压根不卖黄百鸣面子。

　　但是，林珊珊还是去参加校园路演了。

　　顾念很不要脸的，给见面时间不超过十分钟的江嘉年，打去了电话。

　　通过江嘉年，绕过华纳，直接把林珊珊从港岛电台调了出来。

　　他打电话说，高志森让你帮忙，借一下林珊珊。

　　江嘉年不知道高志森是谁，但她还是帮忙把事情办了。

　　高志森已经习惯了，顾念用他的名字办事，说，“你不会以为这么说，就是我欠她人情吧？”

　　顾念摇头说，“我这么说，是让你知道，你欠我人情。”

　　高志森无言以对。

　　于是两人带着黄百鸣签字批下来的五百张海报，开始轰轰烈烈……

　　好吧，开始并不轰轰烈烈的路演。

　　效果很好。

　　只是第三场开始，高志森就找不到顾念人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