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白清泉毫不掩饰的恶意，齐海选择暂退一步，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克制自己的情绪，礼貌的回道：“白专员，我相信刚刚只是她太紧张了，我们的同事能力都非常出色，还请您见证他们接下来的工作，请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以防万一，齐海将一天只能用一次的读心术MAX用在了白清泉身上。

　　白清泉依旧眯着眼睛，挂着毒蛇般的微笑，贴着齐海绕行，他的西装熨烫的顺滑而笔挺，材料却出奇的坚硬，挑衅一般的故意往齐海身上碰撞，如同攻城锤攻打城门一样，弄得齐海有些不适。

　　见齐海眉头微皱，面露不适，白清泉抿成一条细线的嘴角大大咧开，咯咯笑道：“齐经理，久闻你不但业务做得好，还是风险管理的好手，趁他们现在在调档案，我上去检查一下你的业务，看看现在的年轻客户经理都是怎么做业务的好不好？（嘿嘿，年轻人办业务哪有不出纰漏的，先抓一个问题出来立立威，后面的事情才好办！）”

　　立威，立威，又是立威。

　　后面的事情又是什么？

　　齐海看了一眼一旁的胡若海，见他跟马超仍在面对面站着，轻声交流着什么，并未有干预白清泉的意思，心知这边暂时得不到回应，只能答应，带着白清泉上了二楼，来到自己工位，将电脑打开后，问道：“白专员，你想看什么？”

　　“你所有客户的日常回访记录、产品办理的录音录像记录和理财产品的客户签收记录，都给我看看。（呵呵，看老子不扣死你。）”白清泉用手在屏幕上蛮横的指指点点，命令道。

　　齐海听他说的这几个记录，进一步确定了他就是来找茬的。

　　他所要求的的这三个记录，几乎都是客户经理最容易出纰漏的地方，日常回访工作本来就极为琐碎，动不动数百上千的客户，要每一个都按周期认真联系回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绝大多数客户经理都是在开头、末尾以及重点客户上认真对待，别的敷衍了事完成即可，而对此进行检查的后台人员也自然懂得起，大家心照不宣，不要做得太难看就行了。

　　至于录音录像和客户签收也是同样道理，一个是几乎不可能将冗长拗口的产品说明一字不差的全部念完，另一个则是客户基本都懒得签收，记录自然无从做起。

　　若是在平时，这些地方要么不检查，要么互相打个哈哈也就过了。

　　可白清泉一来就冲着这几个来，摆明了就是要没事找事，变着花样找茬扣分了。

　　“怎么了齐经理，快点调出来啊。（嘿，现在怕了也来不及了。）”

　　见齐海并没有立刻开始动作，白清泉嘲讽道。

　　齐海忽然扭过头，直直看着白清泉，笑道：“白清泉，你别急，我马上就调出来，你可接好了，别气着。”

　　“你叫我什么？（这小王八蛋！）”白清泉没想到齐海竟敢直呼自己名字，一愣之下，大声斥责道，“工作的时候对领导直呼其名，你们的礼仪培训就是这么教的吗？！”

　　齐海立刻并未回话，一双手立刻开始在键鼠之间快速操作着，显示器上也开始在各个界面之间来回切换，速度之快，令白清泉眼花缭乱，只觉得这系统界面从未如此陌生。

　　不过短短数分钟后，齐海将键鼠一推，转动座椅朝向有些惊呆的白清泉，嘻嘻一笑：“白专员，东西都调出来了，请您检阅。”

　　白清泉闷“哼”了一声，伸出食指指向齐海眉心，凶道：“别以为键盘敲得快就是本事，就可以嬉皮笑脸。我告诉你，业务做好做精，尤其是做实才是一个客户经理的基础，一会我要是看到了什么问题，你不要怪我扣分扣得太重！”

　　嘴上如此，他的心下却十分骇然：“（这小子的操作怎么如此熟练！就算在总行竞赛里，也保底是个B级业务能手，我昨天之前竟然从未听说过他？）”

　　不过震惊于齐海的操作速度之余，他仍坚信自己能将齐海的分扣个七七八八——毕竟，潜规则就是大家对这几个板块敷衍了事，挑毛病还不简单？

　　毛病多了，这种事情不上称还好，上了称还能打的住？

　　齐海看着白清泉脸上毫不遮掩的兴奋笑容，能够读心的他自然知道这个老头打的什么主意，默默坐到一旁将位置让了出去，微笑着等待事态接下来的发展。

　　他慌吗？

　　他才不慌！

　　别人可能会对这些检查心生惶恐，生怕检查的人较起真来，到时候扣分扣了一地，通报批评，处分背锅，前途从此黯淡。

　　可那是别人，不是齐海。

　　他齐海穷苦出身，毫无背景，资历也浅，凭什么能够自告奋勇就让行里同意他到营业部做客户经理？

　　天底下所有工作最怕的，无非就是认真二字！

　　齐海恰恰就有！

　　所以他这几天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自信，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看一个人失落的表情——就算是刘旻，他也并不享受她一败涂地时的哀嚎。

　　果然，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检查的记录一点点增多，白清泉原本上扬的嘴角一点点下落，从一轮弯月牙渐渐成了一丝直线，到最后，他的唇边终于下垂成一个苦瓜，双眼也因惊讶睁得滚圆。

　　嘎吱嘎吱，鼠标滚轮不断的滚动。

　　咔哒咔哒，键盘也被他用一指禅的打字姿势不断敲打。

　　（这不可能！）

　　（以前只要查这个，绝对能找出问题，甚至那些老板凳都跟我直说什么“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这个王八蛋，怎么可能全都一丝不苟的完成了？）

　　看着白清泉的脸色由红润变红温，齐海拼命忍住自己笑出声的欲望。

　　“咳咳咳！”最终他只能用咳嗽来代替。

　　白清泉被咳嗽吸引，恶狠狠的转过脸，问道：“你刚刚是不是在笑我！（他妈的这个没大没小的狗东西！）”

　　齐海努力做出无辜的模样，憋笑道：“没有，白专员我怎么敢笑您呢，我是昨天吹了风，有点受凉，咳咳咳！”

　　“你最好是真的着凉了，不然我一定跟马总说你藐视检查。”白清泉看着齐海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却找不到合理发泄的理由。

　　齐海又努力咳了几声，总算抑制住了自己大笑的欲望，正色道：“白专员，看完了吗？检查出什么问题没有？”

　　被问到痛处，白清泉听出齐海话语里赤裸裸讥讽自己的意味，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拍桌起身，道：“没有，看不出来你连这么细致的工作都认真做了，真希望你其他的地方也做得这么好。（哼，这个地方不行，只能从那里找麻烦了。）”

　　那里？

　　齐海立刻警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