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人为嘛，陈主任又不是神仙，合理合规的钱，他不会不赚。”苏天佑说。

　　苏天佑前世与陈主任并没有交往，但他看出陈大明很活泛。

　　这种人头脑灵活，做人、做事活泛，只要不违反大的原则，一般不会死扣教条。

　　方局喃喃自语：“我仔细看了天成笔记，质量那是没得说，对考生很有帮助。”

　　“那就放手干，这种事利己利人，符合市场经济规律。”

　　方局“嘶”地吸口冷气，“天佑，我真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胆清奇的想法。”他怔怔看着苏天佑，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苏天佑淡淡笑了。

　　老兄，我这才不过是小试牛刀，惊喜还在后面。

　　“星期天开始，咱们就干起来。”苏天佑淡淡笑道，“陈主任到时候肯定会来瞄一眼，你只管刻蜡纸，我来说服陈主任。”

　　“好，你要能说服陈主任，我就放心干了。”方局松了口气，“噢，这件事千万别让我爸知道。”

　　转眼到了星期天，两人清早便来到文印室，拉上窗帘，反锁房门，顾不得文印室浓郁的油墨味道。

　　苏天佑仔细观察文印室设备。

　　只见沿墙的木案上，摆着好几台油印机，墙角堆满大包的白纸。

　　方局坐在一张条桌后说道：“天佑，我来刻写天成的笔记，你来刻写高考真题。”

　　“刻写蜡纸是个技术活，我没干过这个啊。”

　　“没事，我来教你。”

　　方局父亲经常晚饭后，在家里刻写试卷，方局有时候帮忙，掌握了刻写技术。

　　他将蜡纸平铺在钢板上，四角用夹子固定住，说道：

　　“刻写蜡纸时，一定要写楷书，千万别写连笔字或潦草字，不然印出来会糊成一团。”

　　两人坐在条桌前，把蜡纸铺到刻字钢板上，手握铁笔，开始刻写蜡纸。

　　苏天佑刻写几个字，不是划破蜡纸，就是力道太轻，没有划开蜡层。

　　方局看了，大摇其头：

　　“算了吧，你还是歇歇，想想怎么说服陈主任入伙吧。”

　　苏天佑扔下手中铁笔，顺口夸赞方局一句：

　　“果然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人来干啊。”

　　方局撇嘴嘟哝道：“别给我戴高帽子好吗，鄙人很不习惯。”

　　苏天佑乐呵呵笑一下，在诺大的文印室转悠，竟然没有发现铅字打印机。

　　这个年代的铅字打印机其实也很low。

　　这种设备并非前世的电子打印机，而是一个可移动的金属网格盘，内置按偏旁部首排列的3000-6000个常用铅活字的机械打字工具。

　　苏天佑心中不免感叹：

　　当地一流中学，在设备上这样落伍，其他学校就不用说了。

　　整个上午，方局埋头苦干，刻印了9页蜡纸。

　　苏天佑看着字迹清晰整齐的蜡纸，赞不绝口：

　　“方局，不是我奉承你，这笔正楷字，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写得出来的，更何况是在蜡纸上刻写，确实绝了。”

　　方局揉一下眼睛，傲然看着桌面上好的蜡纸，淡淡一笑：

　　“不是我凡尔赛，我这楷书字体确实不咋样，也就比市面上的楷书字帖的稍强那么一点点。”

　　“嗯，恭喜你，你已经掌握了凡尔赛语言真谛。”

　　两人笑得不亦乐乎，突然有人“咚咚咚”敲门。

　　笑声戛然而止。

　　方局紧张大气不敢出，“是学校保卫科巡逻的，还是陈主任？”他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他们肯定听到我们的笑声了。”

　　苏天佑理解方局的紧张。

　　教导主任的儿子，星期天来学校干私活，教导主任很容易成为对立面的靶子。

　　“咚咚咚——”

　　敲门力度增大了。

　　方局叹口气，无奈摇头：“肯定是保卫科巡逻的人，他们肯定听到我们的笑声了，怎么办？”

　　苏天佑扫一眼墙角的纸垛，“你到那几垛纸包后面躲一下，别露面，免得他们认出你，连累你爸。”他沉稳、淡定，并不惊慌。

　　方局满脸感激，正要去纸垛后面。

　　门外有人喊道：“小方，开门来，我是老陈。”

　　方局脸上浮现微笑，“原来是陈主任。”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方局赶紧走到门口，打开反锁的房门。

　　陈大明走进门，“屋子里油墨味太重了，怎么不开窗透透气。”他皱着眉头，扬手在鼻子前扇扇风。

　　方局笑道：“怕保卫科的人巡逻，给您添麻烦。”

　　陈大明摆摆手说：

　　“不必紧张，我给保卫科值班员打了招呼，说你们是出卷子的，你们只管刻蜡纸，他们不会来的。”

　　他说着话，来到了刻蜡纸的桌子前，似乎不经意看一眼桌上刻好的蜡纸。

　　“咦，你们还真是在刻写卷子啊？”陈大明低头审视刻好的蜡纸，“不是说刻朦胧诗吗？怎么是数学题啊。”

　　他抬起头，脸色晴转多云，盯视两个年轻人。

　　方局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苏天佑坦承：“陈主任，我们那天没和你说清楚，是我们的不对。”

　　“啥叫没说清楚？”陈大明很不高兴，“你们刻这种蜡纸干什么？”

　　苏天佑直言不讳：“我们想赚点钱。”

　　他们在学校刻蜡纸，陈大明迟早会发现他们的意图。

　　苏天佑早就想好应对之策。

　　陈大明沉下脸，冷声说道：

　　“你们这是唱的哪出戏？我好心帮你们，你们反过来给我挖坑，太不地道了吧。”

　　苏天佑说道：“陈主任请原谅，我们想干出点成绩，再向你汇报，没想到你第一时间发现了。”

　　“干出点啥成绩？”陈主任一头雾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想为参加高考的人民群众，做一点应有的贡献。”

　　“严肃点啊，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陈大明忍不住笑了。

　　苏天佑也笑了。

　　他喜欢和活泛的人打交道。

　　他把自己的商业计划渲染一番，直截了当提出请陈大明加盟。

　　陈大明先是绷着脸听，越听越入耳，以至于心旌荡漾，满脸笑容。

　　“你肯定这本学习笔记会受考生欢迎？”陈大明来了兴趣，认真问道。

　　“笔记的作者是全市高考状元，这本笔记肯定受欢迎。”

　　苏天佑并非夸大其词。

　　以苏天成的实力，夺得全省状元，也不意外。

　　“哦，真的吗？”陈主任拿起苏天成的笔记翻看一下，“字写得确实好，可惜我看不懂。”

　　方局插话道：“这个笔记我爸看过，说是其他考生如果能掌握笔记上的知识点，考个本科不成问题。”

　　陈大明坐直身子，拿起苏天成的笔记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