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事先的安排，楚晏需要上前，象征性地整理一下祭品，然后跟着礼官念几句祈福的话。

　　简单。

　　但对于咸鱼来说，多走一步都嫌累。

　　楚晏慢吞吞地挪上前。

　　眼神不自觉地扫过那些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祭品——瓜果、牲醴、玉帛……

　　嗯，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徐子规办事，果然靠谱。

　　希望别出什么幺蛾子。

　　他心不在焉地伸出手，假模假样地碰了碰一个青铜鼎的边缘。

　　冰凉的触感传来。

　　就在此时！

　　异变突生！

　　“啾——！”

　　一声清越嘹亮的鸟鸣，划破了庄严肃穆的空气！

　　众人愕然抬头。

　　只见一只羽毛绚烂无比，拖着长长尾羽的奇异飞鸟，不知从何处飞来，盘旋在天坛上空！

　　阳光洒下，在那飞鸟的羽毛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那飞鸟围绕着祭坛飞了三圈，最终，轻巧地落在了楚晏刚刚触碰过的那个青铜鼎的边缘！

　　它歪着脑袋，黑豆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众人，随即又发出一声悦耳的鸣叫，振翅高飞，消失在天际。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数息。

　　天坛上，却已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楚晏自己！

　　卧槽？！

　　什么情况？

　　哪来的鸟？特效吗？

　　他下意识地看向人群中的徐子规。

　　徐子规也是一脸懵逼，但反应极快，立刻对着楚晏的方向，深深一揖！

　　紧接着，礼部尚书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浑身颤抖，声音都变了调：

　　“祥瑞！是祥瑞啊！”

　　“凤鸟来朝！天佑大周！”

　　“殿下触鼎，引来祥瑞！此乃天意！天意啊！”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大臣们纷纷跪倒在地，山呼“天佑大周”、“陛下圣明”！

　　皇帝坐在上首，看着那消失的飞鸟，又看看一脸茫然的楚晏，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和深思。

　　其他几位皇子，脸色各异。

　　羡慕嫉妒恨，不一而足。

　　尤其是大皇子楚骁，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死死盯着楚晏，拳头在袖中握得咯咯作响！

　　祥瑞？！

　　狗屁的祥瑞！

　　肯定是老九搞的鬼！

　　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天坛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引来一只前所未见的奇鸟？！

　　这他妈……科学吗？！

　　楚晏被这突如其来的“祥瑞”搞得有点晕。

　　他看看那空空如也的青铜鼎，又看看周围激动的人群……

　　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这帮封建迷信的家伙……

　　不过，这鸟……确实挺漂亮的。

　　是影一干的？还是杜峰？

　　技术不错啊，回头得加鸡腿。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处变不惊”、“淡然处之”的态度，落在别人眼里，又成了另一种解读。

　　看！

　　九殿下引来祥瑞，却毫无得意之色！

　　这份气度！这份从容！

　　果然是深藏不露！

　　与那些稍有功绩便沾沾自喜之辈，简直是云泥之别！

　　不少原本中立的大臣，看向楚晏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探究和……敬佩。

　　接下来的流程，楚晏负责的部分，自然是顺理成章地完美结束。

　　有了“祥瑞”加持，谁还敢挑刺？

　　就算真有点小瑕疵，那也叫“不拘小节”、“大气使然”！

　　对比之下。

　　轮到其他几位皇子负责的环节时，就显得……有点拉胯了。

　　二皇子负责检查乐器，结果一个编钟不知怎么的，声音有点哑，敲起来“噗”的一声，尴尬得他脸都红了。

　　三皇子负责宣读一段祈文，结果紧张之下，念错了一个字，虽然很快改了过来，但那瞬间的停顿，在寂静的天坛上，格外刺耳。

　　至于大皇子楚骁……

　　他负责的是最后一道程序，焚烧祭文。

　　本来万无一失的环节。

　　偏偏！

　　一阵妖风刮过！

　　他手中那已经点燃的祭文，火苗一窜，差点燎到他的袖子！

　　楚骁吓了一跳，手一抖。

　　祭文飘飘悠悠，没能准确落入焚烧炉，反而擦着边，掉在了地上！

　　虽然旁边的太监眼疾手快，立刻捡起来扔了进去。

　　但这一幕，还是让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天祭大典，焚烧祭文失手……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楚骁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充满了质疑和……幸灾乐祸。

　　尤其是父皇那淡淡一瞥，更是让他如坠冰窟！

　　该死！

　　该死的老九！

　　一定是他搞的鬼！

　　可他妈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楚骁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

　　他精心策划的陷阱，不仅没坑到老九，反而让对方出尽了风头，自己这边却接连出错！

　　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还是特么泰山那么大的石头！

　　整个祭祀大典，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

　　九皇子楚晏，无疑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虽然他本人，对此毫无自觉。

　　他现在只想赶紧脱了这身鬼衣服，回去补觉。

　　流程终于走完，楚晏随着人群往坛下走。

　　周围的大臣和兄弟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有敬畏，有好奇，有忌惮。

　　甚至有人主动上前搭话，想要套近乎。

　　楚晏一概敷衍了事，哈欠连天。

　　“嗯嗯。”

　　“哦哦。”

　　“知道了。”

　　“回头再说。”

　　这副“爱答不理”、“高深莫测”的样子，反而让那些人更加坚定了之前的猜测：

　　九殿下果然非同凡响，视功名利禄如浮云！

　　这份心境，吾辈不及也！

　　楚晏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估计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那是真的困啊大哥们！

　　求放过！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准备找个角落直接躺倒的时候……

　　一个大臣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楚晏一个趔趄，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冰冷的祭坛石栏。

　　嗡——！

　　就在他的手掌接触到石栏的瞬间！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极其模糊、极其快速的画面！

　　像是一条沉睡在地底深处的金色巨龙……

　　像是一些古老而晦涩的符文……

　　像是一股磅礴浩瀚，却又沉寂的力量……

　　画面一闪而逝，快到楚晏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那石栏，平平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