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神国破碎,一切终结
桃溪镇,王宅后院。
杨柳轻拂,王夫人正舀着莲子羹,柔声哄着摇车里的婴孩。
“小福乖,再吃一口...”
王员外躺在藤椅上轻晃,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自一年前喜得麟儿,他只觉得人生圆满,连院角那丛野菊都显得格外明艳。
(该去金刚寺还愿了。)
“小福!小福!”王夫人突然尖叫,瓷碗“啪”地摔碎在地,“你别吓娘亲啊!”
只见方才还咿呀学语的孩儿,此刻面如金纸,软绵绵瘫在摇车中,小手中攥着的拨浪鼓“咚”地滚落在地。
王员外正要扑上前,脑中突然炸开一声梵唱。
“吾乃求子佛!众信助吾一臂之力!”
夫妻俩同时僵住。
那声音愈发急促,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在脑海中不断回荡。
“吾乃求子佛!众信助吾一臂之力!”
二人眼神逐渐涣散,竟同时转身,对摇车中气息奄奄的婴孩视若无睹,如行尸走肉般径直走向佛堂。
“扑通”跪倒在血佛前,虔诚地叩首。
“信徒王大富(张小萱)愿求子佛法力无边,长生久视!”
一缕无形的烟气从自二人天灵飘出,被佛龛中的血佛吞噬,旋即遁入虚空......
这一刻,朝佛镇的茶楼、回音城的绣坊、三川郡的千家万户——但凡供奉佛像之处,无数信众如提线木偶般齐齐跪倒。
此起彼伏的诵念声汇聚成洪流。
“信徒某某某愿求子佛法力无边,长生久视!”
万千香火愿力如百川归海,朝着佛陀山方向奔涌而去......
————
佛陀山上,雷光如狱。
妖魔仰天嘶吼,狰狞的面容扭曲变形。
它缓缓抬起右掌,掌心浮现出一方虚幻的血色世界——血云翻涌,血河奔流,正是它的神国雏形。
“信徒某某某愿求子佛法力无边,长生久视!”
万千信众的诵念声穿透神国,声浪震得劫云都为之一滞。
无数金色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将阴森的神国映得金碧辉煌。
一个个婴灵在神国中显现,他们小的不过襁褓,大的也未满三岁。
这些都是这些年向“求子佛”祈愿降生的孩子,此刻却成了神国最好的养料,稚嫩的面容上带着诡异的安详。
随着香火愿力疯狂涌入,血色神国竟开始由虚化实!
“轰咔!”
第二道天雷轰然劈落,刺目的雷光如银河倒悬,照得百里山河一片惨白。
雷威震荡间,群山战栗,万木俯首!
雷光散去,妖魔虽仍屹立,神国却已黯淡无光。
“徒劳挣扎。”庞卫华握紧剑柄,指节发白,“只是可怜这些无辜孩童。”
陆羽默然颔首。
毕竟,这才是第二道雷劫,还有七道呢。
不管怎么看,这个被强行复苏的神胎,虽然勉强有着二阶实力,终究根基不稳,根本没有渡过雷劫的希望。
第四道天雷降下时,神国轰然崩碎!
妖魔惨叫一声,被狠狠劈入地底。
待到第五道雷劫过后,令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漫天黑云竟开始急速消散。
转眼间,碧空如洗,骄阳再现,仿佛方才的灭世之威从未存在。
(就这样...结束了?)
一时间,二人皆有种不真实感。
一个堪比筑基的二阶神灵,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
雷劫过后的佛陀山满目疮痍,一片死寂。
曾经香火鼎盛的金刚寺,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那些精美的佛像、庄严的殿宇,都已化作焦黑的废墟。
石塔林所在之处,赫然出现一个深达十数丈的焦黑巨坑,坑壁光滑如镜,仿佛被某种伟力瞬间熔铸而成。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远处山巅几株古松仍在冒着袅袅青烟,为这凄凉的景象平添几分萧瑟。
那妖魔似乎已经灰飞烟灭,连半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陆兄,就此别过。”庞卫华突然抱拳,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待谷兄醒来,代我致意。”
不等回应,他已转身掠向山下,青衣飘飘间尽显剑修风骨。
就在陆羽也打算离开时——
“吱吱!”
紫鼠忽从地底钻出,小爪子捧着一截猩红血骨,邀功似的举到陆羽面前。
这截血骨晶莹如玉,表面布满细密纹路,入手冰凉刺骨,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好样的!”
陆羽揉了揉紫鼠的脑袋。
能在天雷下保存下来的血骨,必是妖魔精华所在。
在紫鼠不懈搜寻下,很快又找出六块同样不凡的血骨。
除此之外,还有一片鎏金钵盂碎片,碎片上隐约可见古老的梵文。
陆羽想了下,试着催动炼妖葫。
一道紫芒闪过,地上的血骨尽数被收入葫中。
正当他准备将鎏金碎片也收起时,青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主人,这里还有一个活人。”
乱石堆中,空智凄惨地躺着,一身骨骼断了七七八八,袈裟被鲜血浸透。
曾经宝相庄严的高僧,此刻如同破碎的玩偶,只剩一口气吊着。
陆羽冷冷俯视着他,眼中没有一丝同情。
“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
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却蕴含着滔天怒火。
因这人的执念,数万生灵涂炭,其中大半都是襁褓中的婴孩。
这般罪孽,纵使千刀万剐亦难赎其辜。
空智眼中闪过一丝凄然,气若游丝地说道:
“老衲...是孤儿...”
每吐一字,便有血沫自唇角溢出。
“从小听着弥生祖师的故事长大...做梦都想...重振金刚寺...这是我...毕生追求...”
“咳咳...”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其实...我得到钵盂和神胎...很多年了...是空利师弟的死...让我最终下定决心...”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看着化为废墟的寺庙,眼中的狂热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悔恨。
“终究...是错了。”
话音未落,那具残破的身躯已然僵直。
一阵山风吹过,带走了这位执迷者最后的生机。
朝佛镇的客栈里,陆羽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气中弥漫的压抑。
人们脸上写满了惶恐与迷茫,眼神飘忽不定,仿佛失去了主心骨。
客栈老板擦拭着柜台的动作格外用力,似乎想借此掩饰内心的不安;店小二上菜时手都在发抖,差点打翻茶盏。
想来也是,心中信仰突然坍塌,任谁也难以轻易接受吧!
三日后,三仙观的援兵方姗姗来迟。
带队的是一位名叫羊启华的长老,面容肃穆。
他对陆羽的盘问堪称严苛,那审犯人般的姿态令陆羽心中甚是不爽。
当天便收拾妥当,准备启程回家,同行的还有谷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