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任以虚微微蹙眉,再度拱手:“陛下,那微臣.....”
任以虚准备告退了。
张公谨是正三品的代州都督,而他只不过是小小的五品官。
闲谈可以,但现在变成了三省宰相都参与的军国会议,这样的会议,不是他现在的级别所能够参与进来的。
要是还留在这里,就是自己盲目自大,不知进退了。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哼声打断了:“你告什么退!”
“这进取东突厥是你和弘慎一并给朕献上的国策,待会朕还等着你出谋划策!”
“喏!”
李世民一再坚持,任以虚也只能作罢。
但也自己主动换了座位,从李世民的右侧首位,换到了末位。
待会儿那么多宰相要来,他总不能坐在人家宰相们的前头吧!
张公谨见此点头不已,难怪任以虚小小年纪,却深受陛下如此宠爱!
这个年轻人,确实很不一般!
不仅才智了得,而且心细如丝,恭谨知礼,做人也是面面俱到,没得话说!
没过多久,房玄龄、杜如晦、李靖、王理、长孙无忌、戴胄、诸位宰相都到了。
“臣等拜见陛下!”
入殿之后,房玄龄等人向李世民行上一礼。
“众爱卿不必多礼,请起!都坐!”李世民笑着抬了抬手。
宰相们见礼了,起身的张公谨和任以虚,作为下官也向几人行了一礼。
宰相们也都还了一礼,然后诸人按照官职品阶分列而坐。
坐在任以虚身侧的是,此刻官职最低的大唐名相秘书监魏征。
对于这位宰相,任以虚可是闻名良久,后世大唐知名宰相,除了房谋杜断之外,第三人就得属他了。
谁让这哥们是贞观朝第一谏臣!
隔三差五地就要与李世民顶牛,还把李世民得连半点脾气都没有。
这会儿,身为宰相之首的房玄龄,已经开始询问李世民了。
“敢问陛下召见我等,不知有何要事?”
谁都知道,李世民临时召见他们,召开这么隆重的会议,肯定是有紧急的军政大事。
而且,肯定还是军国大事,只怕还与突厥有关!
没看代州都督张公谨都没有身着朝服,而是一身甲胄的坐在边上。
“栾彬,给他们都发下去。”
李世民朝着站到身侧的栾彬瞥了眼,让他将任以虚的策文给一众宰相发下去。
“任以虚科举之时所写的这篇论兵的策文,想必诸位爱卿基本上都已经看过了吧。”
“今天弘慎又给朕上奏了一封论兵的奏疏,认为如今朝廷钱粮富足,正是攻取东突厥的大好时机,希望朕能够在春耕之后发兵进攻东突厥。”
“朕把诸位爱卿请过来,想询问诸位对此事的看法,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打!”
李世民话音刚落,坐在右侧首位的尚书右仆射杜如晦,就当仁不让的率先表态。
“此时不攻取东突厥,更待何时!”
他本来就是旗帜鲜明的主战派!
之前朝廷商议进攻东突厥,他就要打!
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耽搁了,现在国内安定、钱粮丰足,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打就完事了!
“陛下,臣也认为此时可攻取东突厥!”
戴胄也紧随杜如晦之后发言,表示支持。
陛下要攻取东突厥的态度和决心他是知道的,不然之前也就不会问他筹措军资的事情。
而且现在经过好几个月的灭佛之后,朝廷现在的钱粮也非常的丰足,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来打这场仗。
况且,进攻的时间还是在春耕之后,并不会影响今年的农事民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微臣请陛下征伐东突厥!”
就在杜如晦和戴胄说完之后,任以虚的身旁忽然传来一声炸响。
只见魏征声若洪钟,正气凛然的陈词。
不错,魏征也是旗帜鲜明的主战派!
任以虚知道,魏征对蛮夷非常反感,不然也不会骂出人面兽心那样的话来。
看到日常跟自己唱反调的魏征,今天竟然出奇地跟自己尿到一个壶里,李世民可是心情大好,转眼问向李靖。
“药师公,以为如何?”
征伐东突厥,李靖的态度至关重要。
作为一国之君,李世民不能御驾亲征,这大军主将之位则非李靖莫属!
“陛下,可以兴王师。”
李靖声轻言沉,但听在李世民耳里却有一锤定音的效果。
就在李世民准备宣布结果的时候,其中一人却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陛下,自与颉利修好以来,东突厥并没有侵犯我大唐边塞,如今却要背信弃义、劳民伤财,这只怕不是正义之师所为。”
众人闻声不约而同地,看向这迥然独树一帜的声音来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世民的大舅哥,开府仪同三司长孙无忌。
听到长孙无忌这话,刚直清正的魏征可不乐意,当即就冲长孙无忌喷了起来。
“戎狄人面兽心,弱则归附中原,强则欺凌叛乱!”
“正所谓“趁其病要其命”,这个时候我们不打他们,难道还等他强势的时候,来打我们不成!”
可长孙无忌也不甘示弱,振振有词的回声驳斥。
“自古以来,出师有名,我朝与突厥盟好在先,如今要大举兴兵攻取颉利,岂不是背信弃义!朝廷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出师无名,军心民心尽失,还未出战,我军岂不是就已经落了下乘!”
长孙无忌的一通说词,说得魏征哑口无言。
原本奋声要战的诸位宰相还有李世民,都不由皱起了眉头,沉默难言。
早在贞观元年七月,他就想要反攻东突厥,报渭水当日城下之盟的仇。
当时,就是长孙无忌以这样的理由劝诫他,不要发动战争。
再三思虑,考虑到当时国内环境的错综复杂,真正反攻突厥的条件还不太成熟,他最终听从了长孙无忌的谏言,没有对东突厥大举兴兵。
今天,长孙无忌又以同样的理由,来劝阻李世民对东突厥用兵。
但这个理由,却不能不让李世民引起高度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