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人与少年
李执来到李宅门口,宁齐正在门口打盹。
“老宁...”李执轻声呼唤。
宁齐正做着美梦。
这几年他日子过得还比较滋润,儿子搬来和他一起生活,孙子也快一周岁了。
恍惚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爷?”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面前俊白的脸庞,不自觉喊出声。
李执哈哈哈一笑,越过宁齐往门内走去。
过了好一会,宁齐才清醒过来。
不是梦!是老爷!
宁齐撒开腿往往院中跑,口中高呼:“老爷!老爷回来了!”喊着喊着,声音逐渐弱了下来,甚至有些哽咽。
“咋了,爹!老爷回来了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宁齐儿子宁兵不解问道。
“是好事....”宁齐老泪纵横,看着儿子,泪水越发止不住。
...
李承晏如今已经是十七岁了,穿着一身锦衣,坐在自己的房间看着书。听见外面传来的喧闹,先是皱了皱眉,随后脸色一喜,夺门而出。
“爹!”
李执看着眼前长高许多的长子,眼角不禁也有些湿润,走到李承晏面前,拍了拍肩膀。
“长大了。”
又走到李承朗面前,看着快赶上自己的个头,比划了一下,连说几句好。
李府,喜声一片。
李府扩建,李承晏没有动李执的书房,李执的卧房也没有动。
李执书房。
父子三人,坐在一起。
待李承晏将三年间发生的事情初略讲了一遍后,李执的第一句话:“承珩那边有消息吗?”
李承晏摇了摇头,道:“承珩拜师所在的浮云山飞鱼洞,寻了许多人,均未听说过。可能有已经不在燕国了。”
李执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整理了下情绪说道:
“为父已经踏入练气,成为修仙者。如今我们家也要做些改变了。”
“父亲,你说的改变是...”李承晏有些猜测。
李承朗如今十五岁,常年练武的原因,看着比李承晏都要成熟许多,但却没反应过来李执说的改变是什么。
李承朗问道:“爹,啥改变?”
李执郑重说道:“立祠堂,定族规!”
...
李执心中早有打算,让李承晏将后屋收拾出来,作为祠堂。
又自己亲自修订了李氏族规。
从族规中选了十六字,作为子孙的传承字辈:
承先启新,惟德是修,克绍家声,永世其昌
承先启新,是李执最早定下来的,这次又向下扩充,愿子子孙孙多福。
同时李执又给李承晏,李承朗二人测试了灵根,如今他已经踏入修仙者,体内灵气在他人体内游走一周便知晓是否身具灵根。
那日,那黑衣老者田七便是用此方法测试灵根。
出乎李执的意料,李承朗竟然身具灵根,虽然只是伪灵根。
李承晏天资聪慧反而没有灵根,但李执并没有说明,将《紫霞练气诀》都传给了二人。
在二人专心修炼之时,将体内灵泉上方的七彩光雾引出,落在了李承晏头上,没入体内。
体内灵泉的事情,他不准备和李承晏与李承朗说,这件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泄露出去的危险。
自从李执回来,老宁像变了一个人,不在门口看着田间,反而每天都围在孙子旁边,逗着孩童咯咯直笑。
这一日,李执唤他过去。
宁齐将怀中孙子,放在儿子怀中,叹了口气,来到李执书房。
“老宁,你跟了我多少年了?”李执看着面前的佝偻老者,问道。
“老爷,不算您失踪的三年,已经二十五年了。”
“是啊,当时是你陪着我一同上山求仙的啊。”李执眼中回忆:
“还记得那座仙山真高啊,感觉怎么爬也爬不到头,后来在山中,干粮吃没了,是你去打的野兔。”
老宁眼中也闪过回忆,画面中:
老爷还是少年模样,自己也不过中年,还能爬得动山,跨得过河。
当时是因为什么选择追随老爷的呢?
好像是因为那座破庙中,自己被其他乞丐殴打,一位少年拿着木棍驱赶了他们,也可能是因为少年眼中没有对他的嫌弃,好像也有少年眼中那份坚定。
他跟着少年,蹚过河,爬过山,撵过猴,挨过饿...也...见过仙。
他还记得那位仙人,是那般耀眼,他不敢抬头看一眼,只听见那仙人对少年说:
“你身无灵根,此生与修仙无缘,下山去吧。”
于是二人灰溜溜的往山下走去,他还记得那时少年眼中满是失望,所以他知道少年对修仙是多么执着。
当他看见已经变为中年的他,前几日回到府中,他知道,那个少年成功了!
同时他也知道了自己的未来,所以他那天是那么开心,他为少年圆梦开心,同时他也那么伤心,因为他知道已经不能继续陪着他了。
“老爷...富贵求老爷赐死。”富贵是他未遇见少年时的名字,后来少年觉得他的名字太土,改为单字:齐。
李执看着跪拜在面前的老人,他眼中闪过泪花,面露痛苦挣扎之色。
他想放过老人一马,他知道大概率老人会将二十年前的那天忘得一干二净,烂在肚子里。
但他不敢赌,他有了三个孩子,他不敢将李家生死把柄交给他人,就算这个人跟了他半辈子,叫了他半辈子老爷。
老宁知道自己没有灵根的事情,一旦自己没有灵根却可以修炼的消息传出去…那么迎接他的将是杀身之祸!灭族之灾!
李执痛苦的闭上双眼,说道:
“准了...”
老人佝偻着腰,准备退下,走到门口时,传来一道声音:
“你后代有灵根者,传李氏仙法!”
老人笑了,脸上释然,死而无憾。
翌日。
宁齐,宁武以及宁武媳妇张氏,一场大火死在了房间里,唯独宁武之子,一岁孩童被放在院中,躲过一劫。
李府上上下下,悲声一片。
老宁平时帮助过许多佃户,发丧那天,雨很大,但来了很多人。
李执站在最前面,看着老人的尸体,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
他没打算让宁武夫妇一同赴死,但老人真的很懂他。
老人知道,宁武不死,他是不会放心的。
“老宁,一路走好,这辈子我对不起你,你跟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