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叶凯呼出一口气，初秋的凉意让他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淡淡的白雾。

　　他站在“海蓝和光”小区的铁门前，锈迹斑驳的金属栏杆上攀着几株枯黄的爬山虎，在微风中簌簌作响。

　　手机屏幕亮着，导航显示：18分钟，比预计快了2分钟。

　　他收起手机，放进兜里。

　　小区门口空荡荡的，只有几片枯叶被风卷着，在地面上摩擦出细碎的沙沙声。

　　“师傅，麻烦开下门！”

　　保安亭的窗户半开着，里面传来短视频外放的嘈杂笑声。

　　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保安歪坐在椅子上，

　　手机屏幕的荧光映在他油腻的脸上，

　　直播里的女主播正扭着腰，背景音乐甜腻得让人头皮发麻。

　　叶凯皱眉，走近几步，鞋底碾碎了一片干枯的落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抬手敲了敲保安亭的玻璃——“咚、咚、咚。”

　　保安这才慢悠悠地抬眼，上下扫了他一遍，语气懒散：

　　“外卖不让进啊。”

　　“……”

　　叶凯低头，瞥见自己外套下露出的一截明黄色T恤。

　　操，还真是外卖同款配色。

　　他扯了扯衣领，耐着性子道：“不是送外卖的，我去11栋803，看房子。”

　　保安眯起眼睛，从窗台摸出一本皱巴巴的登记簿，慢吞吞地推过来。

　　纸页泛黄，边角卷曲，像是被无数人翻过又随手丢回。

　　叶凯接过时，闻到一股劣质烟草和陈年汗渍混合的酸腐味。

　　“走亲戚还是看房？“”保安问，声音沙哑，妥妥几十年的烟嗓。

　　“看房。”叶凯低头填写，圆珠笔在纸上划出轻微的沙沙声。

　　突然，保安的手指按住了登记簿边缘，指甲缝里嵌着黑乎乎的污垢。

　　“你说……几栋？”他的声音忽然压低，像是怕被谁听见。

　　叶凯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黑点。

　　他抬眼：“11栋，803。”

　　保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不自觉地往小区深处瞟去。

　　“那房子……”保安的嘴角扯了扯，挤出一个僵硬的笑，“你还是别去了，不吉利。”

　　叶凯没接话，只是盯着他。

　　保安避开他的目光，像是怕被追问，又补了一句：“反正……建议你别去。”

　　叶凯在登记簿上潦草地签完名，把本子推了回去。

　　“谢了啊。”叶凯随口道。

　　保安没应声，只是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颗镶金的门牙：“没看上就早点出来，天黑了路可不好走。”

　　叶凯点点头往小区里走，背后传来保安哼着小调的声音，夹杂着手机里女主播做作的娇笑：“谢谢王哥的火箭~”

　　11栋藏在几棵歪脖子树后面，树荫把整栋楼罩得严严实实。

　　叶凯踩过满地枯叶时，发现这些叶子不对劲。

　　明明是初秋，却枯得像寒冬腊月，踩上去咔嚓作响，碎成渣子。

　　楼门口贴着张褪色的通知单：“管道维修，暂停供水”。

　　落款日期是三个月前，纸张边缘已经卷边发霉。

　　刚走进大厅，刺骨的凉意席卷而来。

　　“尼玛，这个温度....”叶凯搓了搓衣服下暴起的鸡皮疙瘩，手指颤抖着按下了8层的电梯。

　　电梯发出年迈老人般的呻吟声，缓缓上升。

　　显示屏的数字跳动着，每跳一下都伴随着金属缆绳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叮——

　　电梯在八楼停稳，门缝中先渗出一缕灰白的雾气。

　　紧接着，门刚开一条缝，阴风便猛地灌了进来。

　　那风里夹杂着腐败的气息，吹得叶凯不得不抬手遮面，睫毛上瞬间结了一层细密的霜花。

　　“呵，多来一点。”叶凯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正愁不好找你们这些狗东西。”

　　迈出电梯，整个楼道被一片黑暗吞噬，

　　只有几盏应急灯苟延残喘地亮着，投下病态的绿光，将整个走廊映照得像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标本。

　　啪嗒！

　　刚迈出第一步，叶凯就感觉脚下一凉。

　　低头看去，网面鞋已经浸在漆黑的积水中。

　　水面泛着诡异的油光，隐约可见几缕暗红色的丝状物随波浮动。

　　“尼玛...”他急忙掏出手机，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

　　顺着光线看去，墙壁上的水管早已锈蚀穿孔，暗红色的锈水正从裂口中汩汩流出。

　　那些裂口边缘参差不齐，不像是自然腐蚀，倒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生生撕开的。

　　最诡异的是，那些锈水在流到地面后，竟诡异地汇成细流，朝着803房的方向蜿蜒而去...

　　803的房门上，一面八卦镜歪斜地挂着。

　　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镜下的符纸早已褪色，却仍能辨认出用某种暗褐色液体书写的符文。

　　换作从前，叶凯看到这一幕早就两腿发软了。

　　但现在，他只是冷笑一声，手指在密码锁上快速输入。

　　叮、叮、叮...

　　按键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刺耳，听着不禁让人头皮发麻。

　　当“#”键按下的瞬间，门锁发出“咔嗒”一声。

　　吱——呀——

　　大门很重，像是有人抵在门后一般。

　　生锈滑轨发出的声音像极了用尖锐的指甲刮擦着黑板的异响，听得人后槽牙酸。

　　呼——

　　阴风刮过，一股腐肉的恶臭夹杂着血腥味飘入叶凯的鼻腔之中。

　　“操！”他干呕着后退半步，喉头涌上一股酸水，“难怪十万就卖...这鬼地方，白送都嫌晦气！”

　　叶凯一脚踏入房间，尼玛整个人都傻了！

　　猩红的残阳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切进来，浮尘在光束中缓缓游动。

　　空旷的客厅只有一张被白布覆盖的方桌。

　　桌面上两对蜡烛早已燃尽，蜡油在桌面上摊开，蜿蜒至桌沿。

　　而桌旁的地板上，赫然画着警方标记尸体时用的白线。

　　那线条勾勒出一个扭曲的人形，双臂张开，头颅歪斜，显然死前曾剧烈挣扎过。

　　“这他妈……”叶凯喉咙发紧，干笑一声，“确定不是案发现场？！”

　　说着，叶凯直接掏出手机就准备拍照给那人发过去。

　　“咔擦——”

　　白光灯一闪，按下发送键时，叶凯瞳孔猛地一缩！

　　照片里，一张青灰色的鬼脸直接怼了上来。

　　腐烂的皮肤剥落，露出森白颧骨，黑洞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行黏稠黑血缓缓流下。

　　它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狰狞的笑着。

　　“嘶——”叶凯倒抽一口凉气，寒意顺着尾椎骨蹿到了天灵盖。

　　砰！

　　就在这时，身后的房门猛地自动关上，震得墙壁簌簌落灰。

　　“嘻嘻嘻~”

　　女人的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时而近在耳畔，时而又飘向房间角落，根本无法判断方位。

　　那声音娇媚入骨，却又透着一股非人的空洞，听得人头皮发麻。

　　“小帅哥~”女鬼的嗓音甜腻得发酥，“来陪我们玩，好不好呀？”

　　叶凯浑身紧绷，目光如刀般扫视着空荡荡的房间，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装神弄鬼！”他厉声喝道，“有本事滚出来！”

　　“嗯~”女鬼的声调陡然拉长，带着令人不适的挑逗，“你们男人呀，总是这么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