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雪茹这么早在这儿等着，也是想跟陈永年说那个毯子的事情，本来她都放弃了。

　　没想到还真是跟陈永年想的那样，昨天烧掉的那个毯子，她想了一下还是没扔掉，今天一大早彻底干了。

　　她摸了一下立即意识到不对，拿了一个新的摊子一试，还真暖和了不少。

　　陈永年停下车子，笑眯眯的看着她：“对啊，已经成了。”

　　说着他指着后面推着车的许大茂。

　　许大茂过来以后，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在陈雪茹身上多停了两秒。

　　那旗袍裹得紧，腰身细得跟柳条似的，弄的许大茂心里痒痒的，暗道“陈永年吃的真好”，不过面上却装得跟没事人似的，跟陈永年打招呼。

　　“陈老板好啊。”

　　陈雪茹罕见的第一次看到陈永年带着别人来，捂嘴笑了声，朝着许大茂点点头。

　　随即扭着腰走过来，看向许大茂身旁的简易雪橇车开口。

　　“正好，昨天赵掌柜雇佣的几个人也快到了，咱们在等等，他们来了咱们一起过去，也让我看看你们这个多省事？”

　　陈永年自然没意见，点点头，回过头蹲下身又检查了一遍雪橇车的轮子。

　　紧接着，他检查完站起来没一会儿，就听见街角传来一阵吆喝声。

　　赵掌柜带着几个男人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了，还推着几个板车。

　　那几个人瞧着都是干惯了苦力的，肩膀宽实，手上满是老茧，嘴里叼着烟卷，边走边骂骂咧咧地抱怨这鬼天气冷得要命。

　　赵掌柜走在最前头，裹着一件灰扑扑的棉袄，见到陈雪茹，立马堆起笑脸，拱手道。

　　“老板，早啊！人我都带来了，货还有不少，咱们这就走？”

　　陈雪茹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她扭头朝陈永年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动起来。

　　许大茂倒是不用谁招呼，早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了板车队伍后面。

　　陈雪茹和陈永年落在最后头，趁着这空档，陈雪茹才侧过脸，低声跟陈永年提起了昨天那毯子的事儿。

　　“你弄的那个毯子，还真成了，我试了一下暖和了不少。”

　　她说这种话的时候甚至带上了自己都不可置信的意思。

　　陈永年一听这话，脚步顿了顿，第一反应却不是得意，而是皱着眉看向她。

　　“昨天那烫伤怎么样了？”

　　陈雪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先关心这个，嘴角不自觉勾起笑。

　　她抬手伸出来，露出一截被纱布裹得严实的手腕，“上药了，没什么大事。”

　　陈永年低头瞧了瞧，那纱布裹得厚实，根本看不出里头啥样，他皱眉嘀咕了句。

　　“这包得跟粽子似的……”

　　陈雪茹噗嗤一笑，收回手，摆摆手道：“行了，真没事了。”

　　陈永年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跟她并肩往前走。

　　到了城外头，好些商户都雇了人来拉货，有的店铺连自个儿的伙计都喊上了，雪地上满是踩乱的脚印。

　　陈雪茹这边也不含糊，赵掌柜指挥着那几个苦力，有人装货有人拉，分工倒也利索。

　　轮到许大茂时，他推着那辆临时拼凑的雪橇车上前，门板做的车身瞧着寒碜，晃晃悠悠的。

　　装货的汉子瞅了两眼，懒得多搭理，随手扔了一些货上去就算完事。

　　许大茂却不乐意了，撇着嘴嚷嚷。

　　“诶，兄弟，这也太少了点儿吧？我这车结实着呢，多装点！”

　　那汉子斜了他一眼，嗤笑道。

　　“结实？就这破玩意儿，别半路散架了还要费事大家中途人力抗回去。”

　　许大茂一听这话，瞬间不满意了，这可是他跟陈永年忙活了一晚上弄出来的东西。

　　“你说的什么话，散架了我自己扛回去行不行！”

　　汉子被他这架势唬得一愣，嘴里嘀咕了句“神经病”，还是不情不愿地又扔了一些货上去，车身顿时压得吱吱作响。

　　陈永年远远看着这场面，忍不住扶额，低声对陈雪茹道。

　　“抱歉，这许大茂，就是这种性格。”

　　陈雪茹倒是乐了：“他这性子，倒是跟你那死脑筋挺互补的。”

　　她这话半带调侃，陈永年却没接茬，只是瞥了她一眼，眼底闪过说不清的情愫。

　　货装得差不多了，队伍开始往回走。

　　许大茂推着车走在头里，得意洋洋地跟旁边一个苦力吹牛。

　　“看见没？我们这车多省劲儿，回头我再弄几辆，咱四九城拉货的活儿都得是我许大茂的！”

　　那苦力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陈雪茹和陈永年还是落在后头，她瞧着前头许大茂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忍不住低声道：“你俩一起做的？”

　　陈永年点了点头，目光却没从许大茂那辆摇摇晃晃的雪橇车上挪开，低声道。

　　“我昨儿晚上跟他一块儿弄的，就图个省事。”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倒是有点乐在其中。”

　　陈雪茹闻言，轻哼一声，眼神扫过前头许大茂那得意忘形的背影。

　　“省事是省事，就是这人，太能嘚瑟了。”

　　她话音刚落，前头的路恰好转了个下坡，许大茂推着车还在那咋咋呼呼地吹嘘。

　　“你们瞧瞧，这车多稳当！”

　　陈雪茹刚想接话调侃两句，眼角却瞥见那雪橇车猛地一晃，像是被坡度拽着往前冲。

　　许大茂还在那扯着嗓子喊。

　　“哎哟喂，这咋还快起来了！”

　　可话没喊完，车身突然一歪，履带吱吱打滑，他两手死死拽着车把，脚底却滑得站不稳。

　　眼看着那堆得老高的货就要带着车直冲下坡，前面不远处还有一队拉货的板车，撞上了怕是要翻个底朝天。

　　“哎呀！”

　　陈雪茹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了陈永年的胳膊，指尖掐得他袖子都皱了。

　　陈永年眉头一皱，反应倒快，几乎是本能地甩开她的手，几个大步冲上前。

　　他腿长脚快，三两下就追上了那辆失控的雪橇车，一把抓住车沿，手臂青筋暴起，硬生生把那车拽得停了下来。

　　车底的履带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货堆晃了两下，总算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