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的同时，嘴角微微扬起。

　　陈雪茹满意的点头然后开始等待陈永年。

　　只见下一秒陈永年收拾好桌上的药箱，毛笔归位，药瓶子摆得整整齐齐。

　　陈雪茹站在一旁，眼神在他身上打转，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她本想催他快点，可看他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成一句其他的。

　　“你这就要走？不跟李大夫说一声？”

　　陈永年愣了愣，回头看她，脸上露出点莫名其妙的笑。

　　“说什么？我本来就是义诊，早跟他说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了。我不算正式工，也不用请假吧？”

　　他语气轻松，倒像是比陈雪茹更疑惑了。

　　陈雪茹闻言，微微一怔，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只是无奈点了点头，低声道。

　　“行吧，那咱们走吧。”

　　她没再多说，转身朝回春堂外走去，步伐却比平时慢了半拍，像是故意等待陈永年。

　　陈永年也不想什么了连忙跟上。

　　出了回春堂，寒风扑面而来，街上的行人裹紧了棉袄，步履匆匆。

　　陈雪茹却没直接往家走，而是拐了个弯，带着陈永年朝她的绸缎庄去了。

　　她走在前头，脊背挺得笔直。

　　陈永年倒没多想，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半旧的棉袍，皱了皱眉，觉得自己这身行头是不是去陈家太不尊重人了。

　　他刚想开口，然后抬头就看到已经到了绸缎庄。

　　绸缎庄门口，伙计一见陈雪茹，忙不迭地迎上来，点头哈腰地喊了声“掌柜的”。

　　陈雪茹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径直进了内堂。

　　她从柜台上拿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递给陈永年。

　　“去后面，换上这个。”

　　陈永年下意识接过衣服，这衣服入手丝滑，料子一看就是上好的绸缎，暗青色的长袍上绣着细密的云纹，低调却不失精致。

　　他挑了挑眉，忍不住打趣：“哎？我刚想说呢，你居然直接跟我准备好了？”

　　陈雪茹瞥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茬，只是催促。

　　“这不是怕你丢人，快去换。”

　　说这话的时候她特意转身背对他，像是怕被他看出什么，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

　　陈雪茹知道自己这举动有点刻意，可一想到待会儿要带他去见父亲，她心里就莫名地紧张，总觉得得把他收拾得体面些，才能堵住那些闲言碎语的嘴。

　　陈永年耸了耸肩，拎着衣服进了内室。

　　门帘一落，陈雪茹的肩膀才微微松懈下来。

　　她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柜台上的一匹新到的苏绣绸缎上，脑子里却在盘算别的事。

　　她父亲陈怀海是个老派人，讲究门当户对，对陈永年这“半路杀出的穷小子”虽然答应让去看看，却未必看得上。

　　陈雪茹心道自己得想办法让这场见面顺当些，至少不能让陈永年一上来就吃了挂落。

　　“小六子！”

　　她突然扬声喊道。

　　一个瘦小的伙计闻声跑了进来，点头哈腰地应道：“掌柜的，怎么了！”

　　陈雪茹从袖口掏出一些钞票，递过去，低声道。

　　“去趟南锣鼓巷的李记，买两盒上好的普洱茶饼，再去趟琉璃厂，挑一对景泰蓝的花瓶，记住，要成色最好的，别被糊弄了。”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动作快点，别磨蹭。”

　　小六子接过钱，这些钱可完全够买这些东西还有剩余的，陈雪茹又不会收回去，自然便宜他了。

　　所以他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

　　“得嘞，掌柜的放心，我这就去！”

　　说完，他一溜烟跑了出去。

　　陈雪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扯出一点笑，可那笑里却掺着点说不清的滋味。

　　她知道自己这是在“讨好”父亲，可这感觉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她陈雪茹什么时候替别人想过这些，这些不都是男生应该主动向的？

　　可一想到陈永年，她心里又软了下去，像是在跟自己说：算了，你就看上他了还能怎么样呢。

　　就在这时，内室的门帘这时被掀开，陈永年走了出来。

　　新换的长袍衬得他身形挺拔，原本那点市井气被压了下去，多了几分斯文儒雅的味道。

　　陈永年低头扯了扯袖口，像是还不习惯这身行头，嘴里嘀咕。

　　“这衣服也太讲究了，穿上跟个戏台上的角儿似的。”

　　陈雪茹转过身，看到他的模样，眼神一亮，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强装镇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但是嘴上还是口是心非的表示。

　　“还行，勉强能见人。”

　　可这边说着，但是她那眼神却早就已经出卖了她，像是有一汪春水在眼底晃荡，藏都藏不住。

　　陈永年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

　　“嗯，你喜欢就好。”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一转。

　　“不过说真的，你带我去你家，不会是就为了吃顿饭吧？我怎么觉的这跟鸿门宴一样？”

　　陈雪茹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她下意识想否认，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沉默。

　　她转过身，假装整理柜台上的账本，低声道。

　　“别瞎猜，就是吃饭，反正早时候你好好表现就行了。”

　　话虽然轻松，可她那微微攥紧的手指却泄露了心里的紧张。

　　陈永年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一皱。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到她今天有点不对劲。

　　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到什么，既然陈雪茹不想说他不问就是了，索性换了个话题。

　　“行吧，反正有你这大掌柜的撑腰，我还怕啥？”

　　“不过话说回来，你要不要给我透点题，你爹要是问我点什么，我可得好好想想怎么答，别一开口就露怯。”

　　陈雪茹笑了笑，却没回，依旧专心地整理着柜台上的账本。

　　“你只要说实话就行。我爹最讨厌虚张声势，任何虚头巴脑的东西都绕不过他的眼睛。反正就两个字，实诚，就够了。”

　　陈永年听了这话，挠了挠脑袋，嘴里咕哝着。

　　“实诚倒是没问题，可我这身份，估计半句实话就能惹得他老人家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