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此消彼长,国无宁日
待二人把臂一同入屋,却见阮小七正在屋内兀自挥舞朴刀。
见着卢俊义带着生人来此,阮小七忙收刀问道:“哥哥,这位好汉是何人呐?”
卢俊义介绍道:“俺们在安仁村未见到的闻教授,原来就住在隔壁,却正被我撞着,便请教授上来叙谈。你怎地这般早便回了?事情办妥了?”
阮小七从怀中掏出印章,感叹道:“哥哥的令牌果真好使,店里管事见了,当即便备了两辆马车。俺去城里城外各寻了处酒楼安置,安排妥当后便回了。”
说罢他赶忙收拾了一番散乱不堪的桌面。
待闻焕章坐下时,卢俊义一拍额头,抱愧道:“方才见着先生一时激动,只顾要唤酒肉来,却未想到没了茶水,岂不教先生在此干坐。”
“小七,你且去催一催。”
闻焕章摆手笑道:“能与员外相会,却已是幸事,何论其他。”
他指了指被卢俊义放在一侧的《孙子兵法》道:“员外平日里也研习兵法?”
卢俊义看了眼收拾桌面时,被拾掇到一旁的兵书笑道:
“卢某本是一商贾,只是这天下眼看便要大乱,如今又身兼要职,略读些兵书却也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闻焕章只道他指的是团练使一职,感叹道:“小可虽在京城却也早听闻员外荣升大名府团练,有员外坐镇,实乃北京百姓之福……”
见着阮小七带着酒保已然开始上菜,卢俊义只摇头轻笑,未多说什么。
待酒肉齐备,众人各饮了三杯后,阮小七抢先问道:“先前俺们在那安仁村,听酒馆小厮说:教授与当今官家面前的红人宿太尉交好,此事可真?”
闻言,卢俊义赶忙说道:“小七不得无礼。”
“无妨。”闻焕章摆手止住卢俊义的话语,想起近日的遭遇,他苦笑一声道,
“我与宿太尉虽是同窗,但他如今他贵为武官之首,某不过是乡间一村汉,连面都难见,谈何交好?皆是村汉间以讹传讹罢了。做不得真……”
接着闻焕章便把他此番进京“会友”的事细细道来。
原来此番进城,他却是应了宿太尉之邀来以茶会友,不想宿太尉公务繁忙,只是相谈片刻,便借故匆匆离开,只推说明日再议。
闻焕章在这酒楼中一连等了数日未果,今日本欲上前拜访却也未见上面。
反倒是自己的钱银遭人窃走,这才有方才被卢俊义撞上的那一幕……
见阮小七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卢俊义赶忙出声安慰道:
“先生足智多谋,博古通今,某在大名府早有听闻!只是如今朝廷一片糊涂,这般时节全认不得真,教授不必这般妄自菲薄。”
阮小七似也反应过来,赶忙接口道:“确是这般道理,如今天下赃官遍地,似教授这般反倒自在。”
闻焕章叹道:“某见着当今大宋匪患四起,深究其背后缘由,非是百姓诚心为恶,却是地方剥削太甚,百姓想安稳活下去已十分艰难,无可奈何之下才做的强人!”
“某本欲在宴中报于宿太尉知晓,未想到却恁地无缘!”
见闻焕章自己谈及到天下的匪患,卢俊义顺势问道:“不知先生近日可曾听闻那济州城外兴起的一窝草寇?”
闻焕章饮尽杯中酒水道:“可是原先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投奔的那个水泊?”
“正是!”
闻焕章点头道:“俺也是近日才听闻其消息,据说那伙人在水泊中竖起替天行道的义旗,占山多时却从不惊扰百姓!大闹阴平后也只杀恶霸贪官,确与寻常草寇不同。”
“那寨主陆进号称燕云客,又尽行得这般义事,料来也是个胸怀大志的好男儿,想必也是被逼无奈才落草罢。”
见闻焕章面有悲色,料想他心中大抵是把那“陆进”视作同病相怜之人。
阮小七闻言面上暗带笑意,卢俊义则作痛心疾首道:
“如今蔡京、高俅之流在朝中一手遮天,把持朝政;科举取士也全是金银买卖!这般下去,国势倾颓,周遭异族却日渐强盛,天下大乱只在眼前,届时却不知我华夏儿女又待如何自存!”
此言一出却正搔在其痒处,闻焕章忙道:“员外忧虑却与小生不谋而合!不知员外可有救世良方?”
“当今官家沉迷玩乐,不问世事,朝廷的大权尽在奸臣掌中!这般人只知溜须拍马,岂有治世之才?他们逍遥日久,指望其能幡然醒悟,救得天下百姓便好似煎水成冰,也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
卢俊义看着闻焕章缓缓道,“若想救得天下百姓……无他,唯有四字可解!”
“敢问是哪四字?”
“不破不立!”
“不破不立?”闻焕章闻言并不慌乱,皱着眉头沉声问道,“员外此来东京,莫非是为救林冲家眷而来?”
卢俊义微微颔首道:“卢某此来,既是为林冲所托,搭救其一家宝眷;亦是随心之所想,欲救万民于水火!却不知先生可愿祝我一臂之力否?”
阮小七张嘴笑道:“你这教授倒还真有几分本事!这竟也教你猜出来了!”
闻焕章见卢俊义话里有话,沉吟片刻问道:“林冲一家受高俅陷害至此,若有所需,小可自是愿为员外助力。”
见闻焕章闭口不谈其他,卢俊义却也不心急。
想要招揽一个有才学的谋士全心全意为自己出谋划策,又岂能急于一时?
他如今肯相助自己去营救林冲妻眷,便已是个好的开端!
只是阮小七见闻焕章话说半截,却又同卢俊义喝起酒来,直嘟囔道:“你们读书人好不不爽利,直听的人云里雾里!”
二人闻言都是淡淡一笑,只唤他再来饮酒……
吃喝一阵,众人忽听得屋外一阵嘈杂,不多时一人急匆匆地冲到门前,见着卢俊义便急声道:
“员外,祸事矣,方才我正在街上打探消息,却听闻百姓正商谈说要去开封府为那青面兽求情!”
“一打听才知道,那厮当即杀了个作恶多端的泼皮,如今被囚在死囚牢里,兄长且救他一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