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哭魂林尸坑】
青铜棺盖滑入血沼的闷响惊起夜鸦,甘草踩着人面藤根瘤攀上岩壁,掌心青纹映出坑底诡相——三百具棺椁首尾相衔,摆成衔尾蛇状,每具棺头都钉着药王谷判官令。腐肉气息里混着赤霄砂焦味,与七年前牧羊村祠堂地窖如出一辙。
“喀啦。“
第九具棺椁突然炸裂,白芷银鞭卷住飞溅的判官令,铜铃震碎附着其上的星纹:“监天司的北斗引......“话音未落,棺中浮出半张青黑脸皮,额间刺着“青囊“古篆——与李锦棠锁骨处的纹路分毫不差。
甘草浑身血液突然逆流,苍木灵眸穿透尸皮看见森森指骨——那中指第二节缺失,正是孙婆婆七年前为护他出逃自断的残指。尸骸喉间卡着半枚铜钥匙,匙齿沾满赤霄砂碎末,与当年雪窟窿里消失的那把形状吻合。
【丑时·血牲鼎】
李锦棠的药雾凝成《神农残卷》缺失的第三十七页,靛蓝篆文在鼎腹游走:“人牲道者,以青囊血脉为引,化五色沙为鼎......“她突然拽断缠腰的锁魂链,十二枚银针全数钉入自己天枢穴。
血雾自针孔喷涌,在空中凝成牧羊村全貌。甘草看见二十年前月夜:三百孕妇被铁链拴在青铜鼎足,鼎腹“人牲“二字吸食着脐带血。鼎耳处立着黑袍人,手持的星纹权杖与秦桧戒尺同源。
“原来我们才是鼎中血食!“白芷银鞭绞碎三具浮尸,鞭梢星纹突然与鼎腹共鸣。尸坑底部裂开深渊,百根赤霄砂锁链拽出青铜巨鼎,鼎足缠满青囊纹脐带——每条脐带末端都拴着药王谷判官令。
【寅时·巫祝现】
锁链崩断声震耳欲聋,王玄策的玄甲残片自鼎耳飞出,镶入甘草左肩甲缝隙。铠甲突然重若千钧,将他压跪在鼎前祭坛。坛上浮出北斗七星阵,阵眼处赫然是监天司虎符。
“恭迎兵主入鼎!“
沙哑嗓音自鼎腹传出,黑袍人踏着血沼现身。他掀开兜帽的刹那,李锦棠的银针全数落地——那人左脸刻苍灵木天符,右脸烙玄黄土天印,正是七年前被绞杀于祠堂地窖的孙婆婆之子。
“阿牛哥?“甘草喉间挤出童年称谓。记忆如潮水涌来:八岁那年中元节,孙家独子被秦桧押入地窖前,偷偷塞给他半块沾血的黍米饼。饼中藏着半卷《兵甲天书》,此刻正在鼎腹燃烧。
【卯时·脐带缠魂】
鼎腹突然探出三百条脐带,每条末端都幻化成甘草面容。白芷的银鞭绞碎扑来的幻象,却发现鞭梢星纹正被青囊纹侵蚀:“他们在炼化兵主命格!“
李锦棠突然割开颈动脉,靛蓝药雾裹住青铜鼎:“当年你娘分藏九滴圣女精血,就是要破这偷天换日局!“血雾中浮现九道虚影,其中一道正是断指的孙婆婆,她残掌按在鼎腹“牲“字上,生生撕下一块青铜。
甘草的铠甲应声龟裂,露出心口处的青囊纹。纹路突然游出鼎外,与脐带幻象相融成血色人形——那模样正是二十年前鼎中献祭的女将军,她手中战戟挑着监天司虎符,戟尖北斗纹与王玄策陌刀同源。
【辰时·鼎破】
女将军虚影挥戟斩断三百脐带,青铜鼎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甘草抓住半块刻着“人牲“二字的残片,上面沾着孙婆婆的指血。鼎底露出幽暗甬道,石阶上洒满赤霄砂,砂粒拼成监天司的狼首图腾。
“这才是真正的哭魂林......“李锦棠瘫坐在血泊中,药囊渗出《神农残卷》终章——“人牲道成,则五色兵劫现“。残页遇血自燃,灰烬里浮出监天司地宫图,标注着十二处青囊血祭点。
白芷的银鞭突然绷直,鞭梢指向西北方位:“那里......有活人的心跳声。“鞭身星纹映出地下暗河,河面漂着具青铜棺椁,棺盖缝隙伸出只苍白手掌——指节完好,腕间系着药王谷判官的红绳。
【卯时·哭魂林溶洞】
青铜棺椁渗出的黑水漫过脚踝,甘草攥着半卷《神农残卷》抵住石壁,羊皮纸边缘焦痕与溶洞顶端的星纹严丝合缝。白芷的银鞭缠住三具浮尸甩向暗河,鞭梢铜铃震碎尸骸额间符咒——正是监天司操纵药人的北斗锁魂印。
“水书!“李锦棠突然拽住甘草腕骨,药雾凝成光球照亮棺椁内侧。五道蚯蚓状的符文顺着青铜锈爬行,与甘草匕首上的“兵主“古巫文首尾相接,拼出“连山“二字。
暗河深处传来铁链崩断声,十二盏人皮灯笼顺流而下。王玄策残破的玄甲撞上溶洞石柱,陌刀北斗纹吸饱煞气竟凝成赤霄砂锁链:“当年陆铎公在幽冥血海刻《连山易》,用的就是水族鬼书......“
话音未落,溶洞顶端星纹突然坍缩。五色沙凝成的女将军虚影挥戟劈开岩层,裂缝中涌出的不是血水,而是刻满水族文字的青石砖——每块砖缝都嵌着半寸长的黍米粒。
【辰时·水族祭坛】
秦桧的断戒尺插入祭坛凹槽,北斗七星纹路吸食黑水泛起幽蓝。甘草的苍木灵眸穿透雾气,看见二十年前幻象:药王谷判官宋应安跪在相同位置,将蘸满赤霄砂的银针刺入孕妇眉心——那妇人穿着水族百褶裙,裙摆绣着连山纹。
“娘亲的族徽......“少年喉间腥甜。祭坛突然翻转,露出底下百丈深的青铜井,井壁悬挂的却不是打水桶,而是十二具缠满黍米杆的婴尸——每具尸身心口都插着半截玄甲残片。
白芷的银鞭绞碎井口符咒,鞭梢铜铃突然炸裂:“是连山养尸阵!水族用黍米镇魂的秘术!“井底传来婴儿啼哭,声波震得青石砖上的水书文字游出毒蛇,朝着王玄策残甲噬咬。
【巳时·陆铎遗碑】
李锦棠的银针在碑文上游走,药雾凝成《连山易》缺失的“归藏篇“。碑文突然渗出血珠,在水族文字间凝成陆铎公虚影:“苍灵木天圣女以血脉饲五色沙,兵主现世时需以连山为引......“
虚影挥袖拂过碑面,黍米粒大小的文字重组排列。甘草的匕首突然脱手钉入碑文中心,古巫文“兵主“与水书“连山“交融处,浮出半幅幽冥血海舆图——标注着赤霄封魔印的七个阵眼,竟与牧羊村血祭点完全重合。
“当年焚村......“少年指节捏得发白。舆图突然燃起幽火,映出宋应安在药人窟抄录《连山易》的幻象,他腰间判官令的纹路,与当前祭坛星纹如出一辙。
【午时·黍米疑冢】
五色沙暴撕开溶洞顶端,女将军虚影的战戟插进青铜井。井底浮起的不是婴尸,而是裹着水族服饰的稻草人——心口玄甲残片刻着监天司密文,编号正是王玄策七年前丢失的那批。
“原来你们早就......“王玄策陌刀劈向秦桧残躯,刀锋却被赤霄砂锁链缠住。锁链尽头连着宋应安的判官笔,笔尖蘸的不是朱砂,而是凝固的黍米浆。
李锦棠突然割开手腕,靛蓝血雾凝成水族祭司的占卜卦象:“连山易记载的封魔印解法,需要圣女血脉与兵主煞气相融......“她拽过甘草的手按在卦象中央,青囊纹与古巫文碰撞出火星,点燃井中稻草人。
【未时·兵解归藏】
幽冥血海的投影笼罩祭坛,甘草在煞气中看见陆铎公挥刀刻碑。碑文溅起的不是石屑,而是混着黍米浆的五色沙——那些沙粒遇血凝成铠甲,正是女将军当年穿戴的苍灵木天战甲。
白芷的银鞭绞住宋应安咽喉,鞭身星纹突然游出,与甘草掌心的青囊纹拼成完整卦象:“原来监天司早在二十年前,就用水族婴孩炼制《连山易》的活阵眼!“
王玄策的陌刀终于劈开赤霄砂锁链,刀身北斗纹却突然逆转,将煞气反灌入他七窍。男人在癫狂中扯碎残甲,露出心口黍米大小的连山印记——与井中婴尸如出一辙。
【申时·易卦通天】
溶洞在五色沙暴中崩塌,甘草抱着李锦棠坠向青铜井底。坠落途中看见井壁刻满水族婚嫁歌谣,词句缝隙里藏着监天司的炼魂咒——正是七年前焚村时,祠堂地下涌出的金线符咒。
“开!“少年匕首插入井壁,古巫文顺着裂缝蔓延成卦象。女将军虚影突然实体化,战戟挑飞追来的赤霄砂锁链,玄铁面甲内侧的“青囊“二字渗出黍米清香。
井底传来陆铎公的叹息,混着黍米浆的井水突然倒流,凝成《连山易》全卷。甘草的苍木灵眸看破虚妄,书中所谓“通天卦象“,不过是用水族文字重组的监天司炼魂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