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李进忠不解道。

　　柳毅解释道：“因为宁远关是乐浪州的门户，只要过关便是一马平川，往后再无险可守。”

　　“女真军占住了宁远关，就是为了休养生息，恢复元气。”

　　“等到他们三军上下养精蓄锐之后，仍然随时可以将乐浪州收入囊中。”

　　说着，柳毅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原本按照我的计划，如果女真人退守乐浪州各府县，最多不出半个月，此战即可结束。”

　　“但偏偏这些女真人识破我的用意，找到了唯一的破局之法。”

　　“看来，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他们击败，是不可能了。”

　　见气氛有些尴尬，李进忠笑道：“柳相，我看倒也未必。”

　　“女真军现如今最大的麻烦，是他们大军的粮草被我军全部摧毁。”

　　“这些女真人当初在草原上，一直是以游猎畜牧为生，而不屑于农耕种地。”

　　“即便撤出了乐浪州，他们也照样没有后勤补给。”

　　“我看不出三日，这些女真人就只能被迫撤军，灰溜溜地滚回草原去。”

　　柳毅摇了摇头，淡笑道：“不可能。”

　　“这场仗已然打到这般地步，绝不可能以这种草率的方式收场。”

　　“如若我猜测不错，哈努一定会派人去寻求沙俄帝国的帮助。”

　　“毕竟，当初他就是在沙俄帝国的扶持下，才得以横扫周边各部，一统草原。”

　　李进忠愣愣道：“这……不会吧？”

　　“沙俄帝国也不是傻子，会为了一群女真残兵，而与我大周为敌作对？”

　　柳毅纠正道：“正因为他们不是傻子，才会这么做。”

　　“沙俄帝国兵强马壮，疆域辽阔，国力强盛，火器水准也是仅次于英吉利帝国，并不比我大周差太多。”

　　“他们对我大周的丰饶沃土，早就觊觎已久，只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所有不敢贸然动手。”

　　“现如今，女真人就如同一把现成的刀，递到了他的手上。”

　　“以沙俄帝国的侵略之心，一定会倾力扶持女真人与我大周作对。”

　　“如果女真人战胜了我大周，沙俄帝国可以索要州郡疆土作为报酬。”

　　“如果女真人最后还是惨败，沙俄帝国不过付出了一些钱粮的代价。”

　　“却可以了解我军的军事实力和科技水平，并一定程度削弱我国的国力，为他们日后的侵略做准备。”

　　听了柳毅的这番分析，李进忠神情略显复杂。

　　正当他将信将疑之际，宗魁从外面走进来，沉声道：“柳相，派出关外打探消息的古武卫回来了。”

　　“他们看到数万头骡马牲口，拉着车从北面沙俄帝国的方向，往白崖山而来。”

　　“车上载运的，除了巨量的粮草之外，还有许多轻重火器。”

　　“包括沙俄帝国最新研发的龙驹火炮，都有不下一百樽。”

　　听闻此话，李进忠不由面露震惊之色。

　　没想到柳毅的预测，竟然精准到如此地步。

　　这些女真人，真的去寻求了沙俄帝国的帮助。

　　并且沙俄帝国，也真的倾尽所能地支持他们。

　　李进忠焦急问道：“柳相，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柳毅却显得很是淡定，淡笑道：“顺势而为便是。”

　　“正好韦正平和宁琅，都在率兵赶来的路上。”

　　“等赶来之后，正好让他们分头接管各州郡府县。”

　　“大军从此就驻扎于乐浪州，顺便安抚各地遭受女真人荼毒的子民。”

　　“我即刻修书一封，让朝廷今后的粮草军械补给，也都直接送到乐浪州。”

　　“从今往后，这座乐浪府，便是我的前线指挥所。”

　　李进忠苦着脸道：“柳相，我说的不是这些。”

　　“眼下女真人得到沙俄帝国的帮助，解决了粮草的麻烦。”

　　“我们难道不应该趁他们军心不稳，士气低迷，前去与他们决战吗？”

　　“如果任由他们恢复了元气，日后必定还有一场恶战啊！”

　　柳毅摇了摇头，淡笑道：“战机已然过去了。”

　　“如果女真人被弹尽粮绝地困在乐浪州，确实是将他们歼灭的好机会。”

　　“但现在，女真人已然及时撤退，并且得到了沙俄帝国的支援。”

　　“沙俄帝国的火器技术，并不逊色于我大周太多。”

　　“再者说，我们想要与女真人决战，就需要先通过宁远关。”

　　“宁远关有七万女真军据守，加上沙俄帝国的火炮，固若金汤，易守难攻。”

　　“如果我们真的沉不住气，急于速战，只会将这几日来好不容易建立的优势，全都如数吐回去。”

　　李进忠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得无奈点了点头：“那……我们下一步的战略是什么？”

　　“一个字，拖！”柳毅淡笑道，“只要女真人不进犯乐浪州，我们也绝不主动出击。”

　　“啊？！”

　　听闻此话，李进忠和宗魁都不由微微一愣。

　　“那……我们岂不是浪费时间，徒耗钱粮吗？”李进忠忍不住问道。

　　“徒耗钱粮，又如何？”

　　柳毅耸耸肩笑道：“我们的大军每天要吃粮，女真军也一样每天要吃粮。”

　　“我们吃的，是我们自家的后勤补给，没有任何压力和负担。”

　　“而女真军每天吃的，则都是问沙俄帝国借来的粮食。”

　　“十七万大军，每天人吃马嚼，起码要五六万石粮草。”

　　“沙俄帝国的国君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容忍女真人吸着他们的血，却光养得脑满肠肥而无所作为？”

　　“用不了多久，不需要我们挑衅，沙俄帝国作为债主，也肯定会逼迫女真军出兵与我们决战了。”

　　……

　　韦正平和宁琅率军抵达后，迅速接管了乐浪州各郡府县。

　　柳毅上书朝廷，请宁盛送来了一批文官，帮助这些受女真人荼毒的府县休养生息，抚慰百姓。

　　眨眼间，两个月的光景过去。

　　周军与清军仍在对峙之中，整整两个月来，没有任何摩擦。

　　进入腊月，天气渐渐转凉。

　　尤其辽东位处大周的最东北方，更是严寒难耐。

　　随着第一场大雪到来，辽东三州彻底进入长达三个月的严冬。

　　女真军的日子，也愈发难过起来。

　　白崖山下，大营内。

　　哈努坐在帅位上，左贤王兆霖和一众将领分列左右。

　　国师鄂吉从外面走进来，脸色难看道：“陛下，沙俄帝国的使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