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本都的名字，乌尔瓦，这令牌给你，若是有事可直接来皇城卫鹰台。”
策马离开前，那蒙兀将领高高在上，扔了一块铁制令牌，像是训狗一般随意的丢在地上。
“小人记住了。”温禾谄笑着躬身，弯腰捡起令牌，在衣服上蹭了几下，欢喜的像是获得至宝似的。
乌尔瓦扫了他一眼，嘴角上扬，满意的点了点头，招呼着手下离开了。
当他走远，温禾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眼中闪过一道凌厉。
低头看了一眼令牌。
令牌正面刻着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在背后用蒙兀语和汉语分别写着四个字。
蒙兀语他看不懂，汉字则是“探马军司”。
“禾哥，那些蒙兀人走了？”王二从门口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看着门口就只有温禾一人，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
温禾将铁牌扔向他，自嘲道：“以后在这大梁城中，我们可以狐假虎威了。”
“探马军司？！”看了一眼令牌，王二震惊的瞳孔都在发颤。
“你知道？”这王二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王二抿了一下嘴唇，认真的点了一下头。
“卫鹰台探马军司，是直属大乾皇帝的衙门，专门负责收集情报、保卫皇帝以及监察百官。”
听起来好像和锦衣卫差不多。
“你知道的不少啊。”
“啊，我，我也是道听途说，呵呵。”王二打着哈哈，强行将话题转开：“那蒙兀人是要让你做探子？”
“差不多吧。”温禾将乌尔瓦让他做的事说了一遍，王二大吃一惊：“禾哥你真的要去做胡人的狗腿子？”
狗腿子都出来了。
温禾忍俊不禁，冲着他脑袋就来了一巴掌：“你才是狗腿子，这叫缓兵之计，不过安南的那些人如果自投罗网，那我也没有办法，我们得先活下去。”
不仅仅是为了他，也为了这破庙内的孩子们。
王二咬着嘴唇，似乎还是无法接受。
但有些事，温禾不能说的太明白。
卧底的第一准则，决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身边最亲近的人。
王二隐藏的事情太多了，温禾必须慎重。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掺和到这些事里面，至于这什么探马军司的探子，我也不会做的。”
他笑着拍了一下王二的肩膀，又嘱咐他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然后将话题一转：“一会你和我出去，我们去接人。”
“接人？”王二纳闷。
温禾将他刚才和乌尔瓦的交易说了出来，闻言，王二脸上郁郁的神情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望着温禾，他有些无奈，在心中叹息一声：“禾哥，但愿日后，你我不是敌人。”
温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否则一定赏他一个脑瓜崩。
中午安顿好其他孩子，他和王二带着两个年岁和他们差不多的孩子上了街。
一个叫阿牛，父母早死了，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另一个叫张通，从北方逃难来的，来大梁的第二天，胡人就破城了，混乱中他和父母走失。
他也不知父母去了何处，但在那混乱的时期，大概率是死在胡人刀下。
带上他们二人，也是因为他们是这些孩子中，除了温禾、王二外，唯二已经掌握《炼气法》开篇的。
只差一个契机，就能突破成为武者。
以他们现在的力量，对付几个普通的成年人没有什么问题。
四人先去城南的烧饼摊。
看他们到来，摊主热情不已，如今他们可是大客户，一次购买便是十几二十个烧饼。
温禾交了钱，让张通带着摊主回去。
他带着王二和阿牛去了大梁府衙。
到府衙的时候，早上围聚在附近的人群都已经散去了。
但高台上依旧有人被悬挂在绞刑架上。
阿牛只看了一眼，便连忙缩到温禾的身后。
“没事的，别怕。”温禾轻轻拍了下他的背，安抚道。
阿牛点了点头，双腿还是不由自主的发软。
走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王二看着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屁股就踢了一脚：“德行，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没杀过人。”
阿牛撇了撇嘴：“又不一样。”
昨天杀的干脆利落，哪有这么血淋淋的。
他刚才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脖子发凉。
好像挂在上面，血肉模糊的是他。
他打了个寒颤，在心里大骂“这些鞑子，真不是东西！”
“行了，你俩都别说话了。”温禾白了一眼。
这王二也不看看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这话让别人听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举报了。
“我们是来接人的。”到了门口，温禾亮出了自己的令牌。
看门的衙役原本连正眼都没看一下，正要拔刀赶他走，余光忽的看到令牌上写着“探马军司”四个字，顿时双腿一软。
“这位小郎，失礼失礼了。”
他拱手连忙赔罪。
阿牛看着都呆了。
他从没看过笑的这么灿烂的衙役，往日里这些人各个凶神恶煞的，就像是故事里的恶鬼。
看他畏惧温禾，阿牛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昂着脑袋用鼻子看人。
“废什么话，快点去把人带出来！”
温禾和王二都诧异的回头看向他。
好嘛，原来阿牛才是集狐假虎威的大成者啊。
“是是是，上官早有交代了，那些孩子都好好的呢，小人这就去带人。”
衙役讨好的行了个礼，风风火火的转身进了府衙去。
温禾回头，冲着阿牛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叫阿牛，就是牛。
阿牛讪讪，小声靠着二人的身边说道：“我就是学他们的，以前在街上他们就是这么抓人的，嘿嘿。”
他有些黢黑的脸，泛起了红色。
温禾了然，这些人不过是欺软怕硬。
和这些衙役好生说话，他们可能还会拿捏你一下。
但你趾高气昂的，他们一定会怕，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背景。
他们连寻常的蒙兀人都不敢得罪，更何况是探马军司。
没多久，那个衙役便去而复返了。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孩子。
温禾眯着眼睛，细细回忆了一下。
虽然认不清所有人的样貌，但他记得当时高台上要被斩首的孩子人数。
他记得那时是十二人，而此刻出来的有十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