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追上田明亮的队伍,得到了一次补给,总算是缓过了劲儿。
曹文诏唏嘘道:“壮士出手相救,曹某实在感激不尽!曹某这八百兄弟的性命,从此以后就交与壮士了!”
“曹总兵言重了!曹总兵所率关宁铁骑,乃是抗金虎贲,民族英雄是也,怎可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尔等勠力护我华夏子民,我等便舍命相救,何谢之有?”田明亮大义凛然道。他说的略微有点假了,但也还算是心里话,他是比较佩服曹文诏的,毕竟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父亲,也是关宁铁骑的一份子。
曹文诏坦然问道:“壮士,听闻袁都督被尔等营救,得以避免了千刀万剐之酷刑,真有此等不可思议之事?”
“确有此事。然,我等终归是能力有限,虽是救了袁都督的性命,却未能护其周全,都督现在落下个终身残疾,需靠轮椅代步,实在可惜也!”田明亮感叹道。
曹文诏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迫不及待地说:“实不相瞒,曹某此番前来与壮士会师,实在是想要亲眼求证袁都督还活着,还请壮士即刻带曹某去见袁都督!”
田明亮坦然道:“此地距离蒙古腹地,快马加鞭仅需一昼夜。然,蒙古铁骑严防死守,将袁都督与我等割裂开来,实在难以突出重围也!”
“壮士若信得过曹某,只需与我三百骑,曹某愿做先锋,杀出一条血路,与袁都督会师,若不成,曹某提头来见!”曹文诏正色道。
田明亮不无激动地说:“曹总兵乃一代豪杰,田某岂有信不过之说?如今,田某尚有九千弟兄,曹将军还有八百虎贲,田某再调拨四千二百人,交由将军统一指挥,愿将军重振关宁铁骑雄风!”
“壮士,此四千二百人算曹某借兵,待与袁都督会师,一定如数奉还!”曹文诏激动地说。作为将领,谁不想带更多的兵?
田明亮摆摆手道:“将军如此说来,就太见外了!将军乃是名将,弟兄们归于将军麾下,方是人尽其用!田某愿追随将军麾下,驱除鞑虏,一血前耻也!”
曹文诏握住田明亮的手,正色道:“田兄,尔前番解救曹某,更兼此刻慷慨解囊,曹某实在是感激涕零!今日情谊,曹某铭记在心!曹某唯有将金人斩尽杀绝,方能报答田兄的大恩大德也!”
“将金人斩尽杀绝,乃是你我兄弟,以及袁督师的共同心愿!”田明亮附和道。
二人一边动情地说着大话,一边分配好兵力,曹文诏当即领兵启程,也不遮掩行踪,朝着北边直奔蒙古腹地而去。
田明亮则领兵回去,给高迎祥复命,如实告知,调拨了四千二百人由曹文诏统领。高迎祥心中颇为不悦,但还是不露声色。毕竟,田明亮是个大头领,之前尚有五六千人的兵力,他调拨四千二百人给曹文诏,也并不过分。
但是,田明亮此举,明显是无视他这个统领了,若是各股势力都如田明亮这般,那这个联盟就失去了意义。所以,必须敲打田明亮。
于是,高迎祥很快给了田明亮三百人,命他袭击洪承畴的大部队。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高迎祥这是要让田明亮去送死。若田明亮不去,那自然就有说法了,军法处置是免不了的。若是田明亮领命而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李自成和张献忠通过多种渠道替田明亮求情,但高迎祥都避而不谈,求情无门。
就在田明亮启程的那个上午,张献忠和李自成却拦住了田明亮的去路,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农民起义军。张献忠的手中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闯王高迎祥的!
田明亮吓得一个激灵。来到这个世界,杀戮他算见识了很多,但看到血淋淋的人头,这还是第一次。
张献忠哈哈大笑道:“三弟,造反无非就是图个痛快!谁他妈对我兄弟不利,我就取谁项上人头!这闯王,他高迎祥做得,难道我兄弟三人就做不得?何故要任由他人摆布?”
田明亮注意到,李自成的表情略显复杂。田明亮明白,高迎祥毕竟是李自成的远房舅父,而且有恩与李自成,张献忠杀了高迎祥,李自成心中是不乐意的。但他更不乐意高迎祥针对田明亮。所以,对于张献忠的行径,他选择了默认。
李自成面无表情地说:“诸位兄弟,闯王虽能征善战,然打压盟友,排除异己,实在不可饶恕,故秉忠兄取其人头,并无不妥也!今各路义军结盟,不可一日无盟主也,秉忠兄有勇有谋,重情重义,自成提议由秉忠兄担任盟主!”
张献忠连连摆手道:“秉忠资历浅,做这盟主,不足以服众,还是自成兄担任更为合适!”
“李闯王,请受兄弟们一拜!”一个小头领跪地拜李自成。除了张献忠的队伍,其他人纷纷跪拜。李自成平日里待起义军士兵很好,在军中微信颇高,加之又是高迎祥的得力部将,现在闯王被杀,他们自然希望李自成继任。
张献忠的脸上略过一丝阴冷,要说他不想当这个盟主,那是假的。但被拥戴者是他的结拜兄弟,而且在军中威望高于他,众望所归,他也是无可奈何。
他挥刀高呼道:“高迎祥已伏诛,新的闯王已经诞生,谁若不服,我张献忠第一个站出来手刃之!”
张献忠的手下们,见张献忠如此,只得纷纷跪拜新的闯王李自成。
李自成的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前一刻,他还在暗暗怪张献忠行事太过残忍,杀了他的舅父。此刻,当闯王这个头衔落在他的头上,他却有些感激张献忠了,若不是张献忠如此残忍,高迎祥何年何月会死?何年何月能轮到他来当这闯王?
心情更复杂的则是田明亮,他从张献忠的脸上,已经看到了可怕的仇恨。他知道,自己这个结拜大哥和结拜二哥的裂痕,这一刻已经成为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果然不出他所料,仅仅半个月后,张献忠率领八千起义军单飞,建立了一个政权,名为西,自立为皇帝。
而后,又有七股起义军势力单飞,首领或自立为皇帝,或自立为王。之前浩浩荡荡的起义军队伍,很快四分五裂。更为奇葩的是,遍地都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