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晋安帝是名义上的正统皇帝,战事稍歇,何无忌便奉命将晋安帝送回建康。桓玄之乱顺利平息,晋安帝回京后,对有功之臣进行了一系列封赏。
其中刘裕被封为侍中兼车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刘毅为左将军。何无忌为豫州刺史兼右将军,都督豫州、扬州五郡军事。刘道规为并州刺史兼辅国将军,都督淮北诸军事。
正当大家弹冠相庆之时,刘裕出班奏道:“陛下,据快马报道南燕的骑兵入侵济南,抓走了济南太守赵元,并抢掠了一千多男女。”
大家把惊愕的目光投向了刘裕。刘裕接着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入侵并攻陷宿豫,抓获了阳平太守刘千载、济阴太守徐阮,并进行了大肆抢掠。”
司马德文接话道:“我朝与其素无冤仇,南燕为何突然滋扰我边民?”
刘裕说:“第一次掳走好多人,其中二千五百名男女都强迫学习歌舞去了。”
司马德文奇怪地问:“唱唱歌跳跳舞娱乐娱乐,小事一桩,为啥一下子需要这么多伎人?”
刘裕说:“据说他们不久前,进献给西秦郡主姚兴一千多名舞女。”
司马德文更奇怪了,问道:“没听说有战事,又没有战败,慕容超为啥突然向姚兴进献伎人?”
刘裕说:“慕容超曾经在秦国避难,只身逃回南燕继了位。而今慕容超思念亲人,要想换回被拘禁在秦的母亲和妻子,姚兴故意刁难就提出了这样的条件。”
司马德文听清楚了,说:“慕容超是个孝子,想办法救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为了自己纵情声色,少了舞女就来强抢我朝百姓就说不过去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刘裕说:“陛下所言甚是。所谓事不过三,请陛下允许我带兵剿灭他。”
司马德宗习惯地向右侧看了看,司马德文点了点头。司马德宗一本正经地说:“准奏。”
刘裕率领大军讨伐南燕的消息传来,慕容超紧急在东阳殿召见群臣,商讨对策。
权臣公孙五楼说:“吴兵出战之初,士气高昂,我们不要急于和他们交战。我们应该凭借大岘天险,先消磨他们的锐气。然后挑选二千骑兵断绝他们的粮草运输。等他们精疲力尽惊慌失措时,再命令段晖率领兖州的军队在背后袭击他们,这是上策。命令各地据险固守,坚壁清野,让他们无仗可打,无粮草可用,敌人劳师袭远势不能久,这是中策。让敌人轻而易举越过大岘,马上和他们厮杀,这是下策。”
慕容超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富有五州,战车铁马无数,即使让敌人越过大岘,到了平地,有我们的骑兵在,他们一样完蛋。”
慕容镇说:“陛下如果想发挥战车骑兵的优势,也应该兵出大岘主动迎战,就算打不赢,还能退守。天时不如地利,固守大岘才是上策。”慕容超听不进去。
慕容镇事后对人埋怨道:“主上越来越像三国时期的益州牧刘璋了。这次咱们国家一定会灭亡,我死定了,你们这些人都等着做吴越人的俘虏吧。”
慕容超听到这扰乱军心的丧气话,非常生气,就把慕容镇抓起来关进了监狱。接着就修筑城壕,抽调兵马,养精蓄锐等待晋兵的到来。
409年四月,刘裕军自建康坐战船,从淮水进入泗水。五月,进抵下邳,留下船舰、辎重,然后改由陆路进至琅邪。
为了防止南燕派人断其后路,每隔几里就构筑城垒,留兵防守。六月,刘裕未遇抵抗就越过了大岘山。
慕容超先遣公孙五楼、贺赖卢及左将军段晖等,率步、骑兵5万进据临朐,自己率步骑4万,跟在后面陆续开拔。
临朐城南有巨蔑水,慕容超派孙五楼率上骑兵,前去抢夺水源。半路上与捷足先登的晋军前锋孟龙符军遭遇,公孙五楼战败退走。
刘裕把4000辆战车分左右两翼排开,兵、车相间,骑兵在后,向前推进。慕容超派精锐骑兵前后夹击。两军力战,胜负未决。
刘裕又派遣参军胡藩及谘议参军檀韶、建威将军向弥率军绕至燕军背后攻打,燕军首尾不能相顾,阵脚大乱,很快就丢失了临朐。
慕容超一看大事不妙,单骑逃往城南左将军段晖营中。刘裕纵兵乘胜追击,大败燕军,段晖等十余将被斩。
慕容超又逃回都城广固。刘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外城,慕容超把外城里的人都迁入内城固守。同时,派他的尚书郎张纲向姚兴请求援兵,从监狱里放出了慕容镇,进升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
慕容超召见群臣,对慕容镇谢罪道:“朕没听你的忠告,贻误了战机,现在追悔莫及!现在国家面临生死存亡,希望你能力挽狂澜,帮助我度过难关。”
慕容镇进言道:“陛下既已亲率军队,就不应该败阵先逃。现在逃回来的散兵还有数万人,你可以把宫里的金帛拿出来赏赐给大家,带领大家去拼死战斗,而不是指望外援,坐以待毙。”
司徒慕容惠说:“尚书所言差矣!现在晋军锐不可当,我们怎么能够抵御他们!书令韩范道德威望都很高,是燕秦两国都尊重的人,派他去求援一定能行。”于是慕容超又派韩范和王蒲向姚兴请求救兵。
不久,刘裕的军队围攻广固城。张纲从长安回来,一见都城被围,就转而投奔了刘裕。
刘裕让张纲绕城大声喊:“赫连勃勃已经大破秦军,秦军自顾不暇,不来援救我们了!”正在城里等张纲搬救兵的慕容超,气得七窍生烟,在城楼上弯弓就射。
右仆射张华、中丞封恺被刘裕的军队抓获。刘裕让他们写信给慕容超,劝他尽早投降。
慕容超回信说:“投降不行。但我可以做贵国的藩属国。两国以大岘为界,永不交兵。我还可以额外进献一千匹战马。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刘裕听手下把信念完,没有说话就把使者赶了出去。
尚书张俊从长安回来,一看都城已被晋军围得铁桶一般,也投降了。他对刘裕说:“现在燕人之所以固守城池,是幻想还能得到秦人的救援。我们应该写密信招降前去搬兵的韩范,断了他们的念想,他们就会乖乖地投降。”
刘裕于是上表举荐韩范为散骑常侍,并给韩范送书信说明情况。当时姚兴已经派他的将领姚强率领一万步兵骑兵出发了。谁知赫连勃勃大败秦军,姚兴就把姚强又招回长安。韩范叹息说:“这是上天要灭亡燕国啊!”碰巧这时韩范收到了的来信,于是就向刘裕投降。
第二天,刘裕带着韩范绕城一圈,燕军失望至极,再也没有固守的决心。410年正月初一,慕容超登上天门,在城上召见群臣,杀马犒赏将士,文武百官都有升迁封授。宠姬魏夫人也跟着登上了城头,看到晋军人头攒动漫山遍野,拉着慕容超的手,相对无言,痛哭流涕。
贺赖卢、公孙五搂挖地道出去企图偷袭未果。他的尚书令董锐劝说慕容超出城投降,慕容超非常愤怒,把董锐抓起来关进了监狱。慕容超咬着牙说:“我宁愿挥剑战死,也不跪着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