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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奇石群侠传之山河变 秦可馨95 5064 2024-11-15 07:46

  既还,回报曰:自陛下昨日宣诏催花,百花慑于此命,无不趁夜齐开绽放。

  明语先大喜曰:昨日朕醉后戏言,今日百花果为齐放,殊出意料之外也。

  群臣皆以其言不诚,遂请幸上苑。明语先许之,于是召百官齐赴上苑。既入,果见名花布苑,生机盎然,群臣咸服其异。

  明语先大乐,遂命上林尉将所开各花开单呈览,阅毕,忽大怒曰:“朕自登大宝以来,上苑百花俱令人加意培养,又因素喜牡丹,尤加爱护,炎夏则架棚以遮烈日,寒冬则围幔以避霜雪,朕待此花,可云厚矣。而今百花皆放,独牡丹抗旨不开,负恩之极,殊堪痛恨。上苑之中岂容栽此玩旨花卉,帝京之内更岂容此忘恩之徒?即日,将牡丹掘起,解赴雒阳,着刺史每岁采贡丹皮若干,以供药料,亦使牡丹永受剥皮之创!”又令内侍尽皆焚上苑之牡丹,以儆效尤。

  其时,群臣竟争相伏首,齐呼:“惟命!”而由是雒阳牡丹日渐滋生,以志盛,人皆赞曰“焦骨牡丹”。

  天下惊闻此事,自此更归明语先。或有图谋不轨者,亦以其有天命,更不敢妄动也。

  不日,但见御史黄平携大小一众官员入宫觐见,请以效法先贤,升封泰山,明语先许之。次年月正,明语先即率群臣至奉高,遣役夫千余整修山道,驺骑三千于登封台垒方石。依礼,斋戒七日后,于泰山东南燔柴祭天。礼毕,乘辇登山,至岱顶少憩后,更衣行封礼。三日后,禅梁父山。

  明日将封。是夜,月黑风高,飞沙走石,有人奔走,图谋不轨。阑珊处,一个黑影掠眼而过,漆黑色的斗篷,鬼魅般的身姿,委身漫漫夜色,莫问姓甚名谁。

  来至阴暗处,有人早已等候多时,见之齐唤:殿下!

  黑衣人面色冷漠,只问了句:如何?

  众人回曰:万事俱备!

  黑衣人大悦,遂不再惜字如金,其时忽一阵大义凛然道:“好——!列位臣工,我太一四百年基业,成败皆在明日一举!成了,你我皆是中兴之功臣,自当名垂青史,世受香火不断;败了,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他日于九泉之下,更无颜面见太一列位先帝!听好,明日大典之上,只待明语先一上封祀坛,旋即射杀之。而后以三堆狼烟为号,传命山下人马赶赴封禅台平乱,迎雍王还朝登基!”其时听声音,隐约是个年轻女子,只是声音略显低沉。

  众人因之鼓舞,其时莫不争相效死:臣等自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翌日,明语先即率文武百官、扈从仪仗、内外命妇、各国使节及国王来至封祀坛。万事俱备,众皆各司其职,独花宛若蓄势待发,枭视频频。将祀,忽闻四下一声疾呼:“奉诏诛贼!”不及多反应,“嗖”的一箭穿过人群,直奔明语先而来。

  明语先措不及防,眼看命将休矣,忽见身旁“呼”地闪出一人影,大呼一声:“小心!”应声便将明语先扑倒在地。

  明语先大惊失色,抬头一看,艳阳下,但见来人褐发夺目,碧眼如电,正是少光。

  四下大惊,不时有人疾呼:“护驾,护驾……”不等护卫至,先闻狼烟起,四下顿时窜出一众刺客,个个蒙面持刀,杀气腾腾地直奔过来。

  赫连冲等一众武将见状,其时纷纷拼死上前护驾。

  凌霜大步流星,率先奔至跟前,急问道:陛下,御体可有恙?

  明语先一时心有余悸,兀自直摇头,缓了好一阵,才回道:无碍,亏得叔瑶矣。

  凌霜赶忙将她搀起来,拉着直往后退。少光独自杀退几名刺客后,旋执钺护在二人跟前,莫不严正以待。其时,众护卫业已陆续赶至,与众将一齐奋力扑杀刺客。

  其时,明语先长吁过一口气,兀自直叹道:“这帮乱臣贼子!亏得我对他们一贯宽容至斯,只盼他们终有一日能回心转意,不曾想却是这般冥顽不灵。恨只恨当初未能早些下手,以至于今日竟险些遭了暗算。”话音未落,但闻山下战鼓雷鸣,不时喊杀声大作,原是宗望、率比柯等率军正在山下平叛。

  ——原来,那日黄平入宫,名为请封,实为请罪,言道察觉有人意图弑君,于是将其如何结交黑衣人之事和盘托出。明语先念其对旧主一片忠心,因而才为歹人利用,旋予以既往不咎。更将计就计,索性使一出引蛇出洞之计,借封禅大典,请君入瓮,进而一网打尽。

  凌霜闻之一怔,不时举目四望,渐亦有惊色。少刻,忽于耳边幽幽说道:陛下谬矣,此些并非什么乱臣贼子,而尽是忠君爱国之士……

  明语先心下为之一颤,猛回首,但见凌霜倏地面目狰狞,其时正抬手拔剑,直朝明语先砍来!

  明语先大骇,回头疾呼道:叔瑶救我——!

  说时迟,那时快。权当明语先此次定是在劫难逃,未曾想却真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命悬丝发之际,却不料几丈之外,竟突如其来一支弩箭,呼啸着穿过人群,其时不偏不倚地正中在凌霜右臂,长剑于是应声一迟。慌乱之间,只听四下有人疾呼:玉贞,收手吧,休再执迷不悟矣!

  循声望去,但见人群之中,花宛若双目犀利,神色从容,于乱军之中,熟练地拉弦上箭,锋芒直指凌霜。

  然其时箭在弦上,又岂肯轻言罢休?眼下生死一线,更无暇顾忌其他。但见凌霜仰天一声怒吼,其时竟强忍着伤痛,好似发了狂一般,兀自仍奋力挥剑,紧盯着明语先劈去,直欲孤注一掷。

  奈何成败往往只在转瞬之间,虽只是短短一瞬间的迟疑,却足以左右大局焉!

  这厢花宛若见她一意孤行,无奈之下,正欲扣动扳机。却不料好巧不巧。当时少光正环顾四周,唯恐再有埋伏,于是机缘巧合下,竟正巧见得这一幕。其时眼疾手快,回身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长钺不时已呼啸而至。只听“铛”的一声,凌霜措不及防,剑锋一偏,仅仅只伤及明语先一臂。少光紧跟而上,长钺顺势那么一挥,旋将其放倒在地。

  花宛若见状,忙不迭奔上前,急查看明语先伤势:陛下,没受伤吧?

  明语先大难不死,一时心有余悸,兀自直摇头,半晌才道:些许皮肉伤而已,得亏事先穿了暗甲。

  大杀一阵过,众刺客或死或伤,山下叛军亦悉数平定。一场风浪过去,总算有惊无险,真是大难不死。

  明语先其时瞠目结舌,一手扶着伤臂,不时走近前,疾声问道:玉、贞!?你为何要刺我?

  当下命在旦夕,凌霜却是面不改色,瞋目斥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今日落于你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恨昭皇帝当初一时不察,竟将天下托于了你这狼子野心之辈,白白葬送了我太一四百年基业,真是苍天无眼,苍天无眼——!

  少光在旁忽听得此言,当即惊愕不已:你是,皇兄的人?

  明语先念及过往种种蛛丝马迹,这一刻乃恍然大悟,莫不追悔莫及:“没想到竟会是你?你我肝胆相照十数载,吾对你从来是深信不疑,熟料到头来,竟是你在带头反我?难怪当初征蜀时,三军皆无功,却独你一人游刃有余,与丛丛杀机之中,竟然还能进退自如!吾还一直奇怪,当初为机密起见,内阁拟定征蜀方略时,明明从未形成过具体的奏疏或文案。甚者临出师前,连前线各路将领都不曾知晓具体作战意图。而那廉晟竟只凭几份似是而非的奏折与文书,便能推算出我军全盘动向,彷佛亲临其境一般精准无误!如今想想,除了有内阁中人相助以外,还能作何解释?吾也是真糊涂,不仅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还草草杀了廉晟,以致白白断了线索……”明语先说着,倏地哽咽住了,兀自垂下首,莫不茫然若失。

  凌霜见状,却是蔑笑不止,一时乃沾沾自喜道:你现在才想明白,未免太晚了些吧?你以为,你事先准备几份以假乱真的文书,然后再让婉婉悄悄在门外监视殿内一举一动,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请君入瓮焉?你可真是自作聪明!没错!当日廉晟一得手,吾便即刻命人验清了其中虚实,并暗中将之掉了包。之后,待真的密报一出,吾便料定蜀军必取我军身后,并伺机合围。是故,行军至半道,吾便借故引兵东去,而后迅速迂回至主力身后,以为接应之用。吾虽与你不共戴天,却不能不护雍王殿下周全。至于廉晟嘛,不过只是吾手中一枚棋子罢了,为的便是让你痛不欲生!如何啊,明穹苍,世人皆以为你聪明绝顶,不曾想竟也会栽在吾手里吧?哈哈哈……

  花宛若在旁闻得此言,其时一阵百感交集,于是忍不住开口道:玉贞哪,你为何还不明白?其实上次兵败回朝后,你说你因一时误打误撞而侥幸截获敌军动向,陛下便已对你有所怀疑矣。只是念及往日情份,生怕一时多疑而令旧部寒心,这才未予以深究,可你为何就是体会不出陛下一片良苦用心哪!

  凌霜闻声语塞,时倏地黯然不语。

  明语先轻摇手,令花宛若退下,转而又问道:吾当时还想不明白,那廉晟平生谨慎,照理该不会自留罪证才是。想来东窗事发,多半也是你在从中作祟吧?

  凌霜苦笑一声,不时瞥了一眼花宛若,渐亦得意道:这是自然!婉婉之手段,吾还是信得过的。也只有廉晟那个蠢材会天真地以为,只要万事小心谨慎,便能把一切都瞒过去矣。他还真当自己福星高照呢,若非吾暗中鼓动群臣坐请闹事,他能得手?切!

  花宛若恍然大悟:难怪当日廉晟一见“罪证”,惊愕得有些反常,原是你做的手脚。

  凌霜却是一脸漫不经心地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过话说回来,区区两条人命,换他巴蜀几载苟延残喘,已是便宜他矣!

  花宛若闻之一惊,追问道:两条人命!?莫非苍木亦是你杀的,他可是你未婚的郎君哪,你竟也得下去手?

  岂料凌霜应声竟恼羞成怒道:“那又如何?人生在世,以忠孝为本,区区儿女私情,又算得了什么!”其时声嘶力竭,不觉眼含苦泪,看着若个凄楚奈何。

  “你……”花宛若一时仍有些难以置信,倏地回忆起过往点点滴滴,不禁百感交集,于是摇头直叹道:“嗨!也难怪你当初会那么纠结。以我平素对你的了解,但凡你对什么人有意,纵是有天大的难处,照理也该痛痛快快说明白才是,何事竟忽然变得那般婆婆妈妈也?甚者,当初苍木一案对你打击那么大,最后竟也只是草草了之、吞声默认矣。这桩桩件件,细细思来,未免太不符合你的性格焉!如今再想想……嗨!”

  凌霜缓过神,不禁亦是悔恨丛生,奈何往事已矣、覆水难收,其时也唯有自嘲道:没办法,逆党权势日盛,人心思变,个中千头万绪,实在有些力不从心矣。况且你暗中又将我盯得那么紧,吾纵有连珠妙计,却也抵不过势单力薄、分身乏术啊!又如何还敢再节外生枝,徒示人以把柄呢?不过恕我直言,仅仅只凭这些,应该还不足以牵扯到廉晟案吧?

  花宛若点头道:吾最初也只是有些好奇,直到那晚见你中毒昏睡。吾知你精通毒理,又是巴郡人,照理该对那血色修罗和勾魂柳很熟悉才对,纵然一时疏忽大意,也不至于全无察觉吧?

  凌霜如梦初醒,应声直笑道:是啊,事出反常必有妖。到底是婉婉,只是这么一点点破绽,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赫连冲在旁听罢,不时直诧异道:吾若没记错,你当时可是竭力反对杀廉晟的呀?

  凌霜循声转头,愤愤回道:吾若不这么说,以她明穹苍之多疑,又岂能如此痛痛快快地杀了廉晟?更何况,就当时之情形,吾说什么,不说什么,又有何打紧的?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反倒还能一并洗脱嫌疑。

  众人闻之皆乍舌。

  少光听罢,一时后知后觉,莫不脊背发凉:难怪当日你我远隔数十里,期间又无哨骑引路,你却能分毫不差地赶来救援,更是早早便已部署好了退军路线。

  凌霜双目但盯着少光,倏地狂笑道:哈哈哈……雍、王、殿、下!你贵为宗室帝胄,不思匡扶祖宗基业,竟反而认贼作父,甘为人之鹰犬,你可对得起太一列、位、先、帝?

  寥寥数句,字字诛心。少光闻之,当下莫不无地自容,不自觉退后几步去,兀自低头不语。

  明语先沉吟良久,当下却是满面忧伤:能在吾眼皮底下做成如此大的局,吾过去还真是低看你矣。若所料不差,之前种种风波,只怕也多半出自汝之手笔吧?

  凌霜应声骂道:不、错!怪只怪天不遂人愿,否则岂容你这窃国之贼猖狂至今?

  明语先闻之大失所望,当下已无心反驳,长吁一声罢,扭过头,黯然只道:押入大牢。

  熟料凌霜却是厉喝一声道:“不必啦!明穹苍,今日吾虽不能为天下人手刃你这窃国之贼,然天下人知此,也必会为我赞叹。昭皇帝啊,凌霜来也——!”但闻仰天一声呼毕,当即引颈而亡。

  明语先阻之不及,当下莫不痛彻心扉:快拦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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