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七七三年七月初,黎军按限期抵达南林三十里处与黄州联军汇合,见领帅为武王成金,大为惊异。
成金邀黎军赴营帐议事,初步拟定作战,轮流攻打南林关,破关者占利六成。
黎军深思之下,并无不妥,颔首允诺。
却说南林关董荣,早收探报,一面征召收拢周边民众,用为壮丁,又急急向陈都国主发文求援。
蔡氏听闻奏报,召集众臣子入殿商议军事。
大殿上,夏开率先出列,请言:“西州素来与我陈地不和,来兵攻打,早有预料。黄州竟也有一路人马来袭,却是异事。”
“前番我陈地尚且需求援黄州,方免战祸。黄州既为我盟友,又与西州曾有战事,如何能联合攻我?”蔡道安深深皱眉,轻抚额头。
夏开道:“天下之事,惟利而已。
自黄州金王申病故,武王继位,此人素有一统天下之志,与我等虽有求援之义,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更与大王毫无情分。
成金既能迅速来军攻打南林,显然早与西州暗通曲款,妄图覆灭我陈地。
国主万不可大意,理当火速增援南林,并于陈林县城林深草盛,可于此再设关隘,以备不测。”
“是了,此言有理,速速去办,再则请来邓文基先生及其所画陈州山川地形图,细细谋划。”
蔡氏心中虽有慌乱,面色却不曾改变一分。
此刻,一人出列,恭敬见礼,缓缓言道:“蔡国主,稍安。素闻国主与白长风有援助之谊,若得其相助,也能力挽狂澜。”
“范渠,你本是白州白吉旧臣,能言此事,也是为我谋略,不胜感激。”蔡道安欣慰道。
范渠躬身言道:“自临江郡失守,微臣颠沛流离,一路转辗,来到陈地。幸蒙国主慷慨,衣食优厚,不胜荣幸,甘为国主分忧。”
“甚好,如此,遣使入白都求援,其余诸事速速办妥。”蔡氏决议。
大殿上,众臣躬身领命,缓缓退散。
一连数日,成金黎军各派遣将士轮流叫阵,董荣自付不能匹敌,坚守不出。
又一日,董荣值守关楼,忽见远处来了数百骑兵,为首者,金甲紫冠,手执异斧,正是成金亲来。
成金挥手止军,大声道:“早闻南林董荣一身胆气,勇猛过人,何不出城,与我单挑,一较长短。”
“武王身负神力,早有耳闻,不敢与阁下争锋。”董荣面色冷静。
成金不以为意,又劝道:“南林粮草虽全,奈何军备不佳,难以抵挡攻势。
破城不过是顷刻之间,我等怜悯军士百姓性命,数日不曾强攻,董将军何必执迷不悟。不如早放我等入城,共商大事。”
“我自受蔡国主恩德,得以镇守此关,理当以死报国,安能玩忽职守。
再说黄州近年多逢战事,早已疲惫不堪,四面强敌,百姓受苦。武王殿下若肯迷途知返,就此退兵而去,却是两州百姓福祉。
蔡国主必馈赠钱粮,以报情义。”董荣鼓起气力,声传远处。
成金已有不耐,喝声道:“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董将军,既有死志,不妨且看来日。”随即令旗回转,自引骑兵而去,掀起一阵沙尘。
不久回营,成金面色一改,怒气冲冲,回坐主位,道:“吴志,我照你所说劝降董荣,可惜此人顽固,不肯受降,如何行事?”
吴志淡定道:“武王勿忧,南林关早晚必破。董荣此人,吾听闻不过是代关守,也能有此气节,实在是意料之外。
不过,其领兵时日尚短,想必难以维守几日。我等分路强攻关隘,速战速决,当有奇效。”
“姚峰何在?命你为先锋,即刻率部攻城。”成金漠然看向下位一人。
姚峰出列应声道:“末将领命。”随即退出营帐,奔行而去。
接连数日,金军与西州军轮流攻城,可惜城守布置顽固,每隔凹墙,皆有弓弩猥伏,一时间,两军损失惨重。
金军王帐,姚峰几位将军,面色奇差,想来成果不佳。
成金也不宽慰,冷言道:“不知吴军师有什么主意,能改一改我军颓势?”
吴志似有谋略,沉稳言道:“往日间,要破此关,还得不惜代价,增急攻势。
不过,恰得探报,陈都大将李户携援军赶来,便是契机。”
“敌军增补,气势更胜从前,与我有什么好处?”成金轻抚桌案上端正放置的武王方印。
吴志摇头笑道:“我等先假意围关隘急攻,后伏重兵围剿李户。这计若成,南林必破。”
“好,与我传令,请黎将军相会,定下兵力布局,择机破城。”成金面色一定。
历七七三年八月五,李户遭遇伏兵,兵马败退,被围困安林谷。
次日,董荣得闻探报,思虑之下,决意出关营救。
八月六,董荣突入山谷救援,连斩山谷布防将军杨虚周离,与李户会兵一处。
不久,金军西州军形成合围之势,董荣李户不得已往北向撤退。
八月八,一处树林溪流,伤兵累累,白巾透血,可想战事十分惨烈。
董荣李户随地坐下,面上污垢,一副狼狈模样。
“不可再如此行事,李兄,趁此喘息时机,你速速弃下重伤军士,领军回撤陈林关,我身受毒箭,不久发作,当为将军阻敌。”董荣一身汗渍,气喘吁吁。
李户泣言道:“若非我大意中伏,怎连累将军涉险救我?”
董荣不以为然,只道:“纵是不救你,南林也不能维守几日,索性与你合军,奋力一搏,陈州才有生机。
自古为将者,何惜生死,却要有所得失,不可拘于小节。在场负伤不能行军者,皆由我统领,阻击敌军,决死一战。”
营地场上众兵将,皆举刀戈齐喝,气势浓重。
李户不再多言,四向躬身礼拜董荣及诸多伤残军士,挥手召集将士,迅速行军而去。
半个时辰后,数员大将簇拥主帅而来,正是成金赶到。
董荣早已清洗污泥,整肃军装,乘马而待。
成金见此场景,敬重言道:“董将军,如今你若受降,本王必然请军中医师为你诊治,决不食言。”
“南林破关了罢。”董荣转言其他。
成金回复道:“黎军吴志各领兵马破关,想必守将崔文化已然战死。我不惜快马急行,便是为你而来。”
“不必,某已决意死战,武王不必留情。”董荣执枪立马,心中并不动摇,微风吹拂,手中金枪枪头红缨缓缓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