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主营大帐,长方桌案铺就金都周边图卷,其上细细描绘出周边山川地势城池方位及各处通行要道。
营帐内数人围桌案细看图卷,皆有所得,各抒己见。
灵玉披就宝铠,双手按在桌边,叹息道:“郭旭不愧是三朝老臣,一代名将。
我军接连攻打数日,也不能破城。据探报,金都粮草丰厚,能供金军数年用度。
我等虽已建设粮草通道,可若一两月内不能破城,便要转寒降雪,持久作战,极大耗损涧东关囤储粮草物资,于我军将来攻打武定关江南关不利。诸位可有谋略?”
“大王所言甚是,不过金都城高墙厚,急切之间不能破城,也不必再用强攻。
臣方才细细观图,大王可暂围金都不攻,另着大将带领五千兵马,沿此道路奇攻江南郡,江南郡兵力早早调入金都,此时已然空虚,三日内必破,如此便可切断临江郡葛怀援兵。”
郭天世又抬手指向图上一处密林,缓声言道:“再于此设伏,若有兵马敢出金都追击,则尽可杀之。”
“如此甚好。”古灵玉沉吟片刻,便道:“徐青调本部兵马攻打江南,朱羽带兵伏于官道,其余将军各领军士包围金都城池四处楼门,多设军楼哨兵,严防郭旭偷袭。”
众人皆领命而去,不久帐内只余灵玉白锦秦节郭天世邓文基五人。
少顷,邓文基率先出言道:“那成金半月不曾有消息,以至金都受困,我估算其极可能已经战死。
若果真如此,时间拖得越久,于我军越有益处,金都内那些把控军权的将领虽有郭旭约束,内乱却是迟早之事。”
“的确如此,只可惜我刚得陈地情报,那吴志果然有些手段,竟能说服陈都守将谷宣归降,进驻陈都,即将与白州张桢军展开攻防之战。我等若不能在此之前攻破金都,吴志一旦回军,便又要生出许多事端。”秦节将袖中情报书,转交众人查阅。
“吴志此人素来狡诈,不可不防备,不过张桢也非泛泛之辈,陈州战事怕是有得打。”邓文基大致扫了几眼情报,沉吟道。
郭天世思虑一番,道:“暂且也可不用管吴志葛怀王鹏兵马,静观其变罢。”
不久,议事毕,五人离位散去,各行其是。
十一月二十一,徐青袭破江南郡,据守关隘,调遣朱业所部战船,开始沿江布防。
期间金都并无出兵迹象,朱羽领军回返。
却说陈都,张桢领兵马急行抵达,便强行攻打城池。
吴志守卫不足,撤兵止损,往南向逃窜。
如此昼夜之间,陈都便已易主,驻扎进入白州兵马。
张桢大喜过望,一时间志得意满,请众将士饮宴庆功。
夜间大火自陈都各处熊熊燃起,各处皆有兵马作乱,粮仓物资守卫尽皆被杀,火势蔓延,毁于一旦。
吴志兵马暗伏城外数里,此刻回转,趁势攻城,登时破门进兵。
一时间两军兵马相互杀戮,鲜血遍地,断肢尸首渐多。
却说张桢饮宴完毕,于陈王宫寝殿困睡,朦胧间听见外头呼喝之声。
受惊醒转,张桢不顾头发纷乱,匆忙出殿,见得兵马乱象,怒发冲冠,谓左右守卫道:“擂鼓聚将,决一死战。”
不过片刻,诸多将士纷纷赶来,张桢高举配剑:“吴志小儿无耻之尤,诈败伏击,又用火计毀坏城池物资,诸位将军随我一战,夺回城池要害。”
吴志显然早有谋划,陈都内箭枝机关陷阱巨木不绝,有数员副将竟受刺杀而亡。
数个时辰后,白军阵势溃败,步卒纷纷弃刀戈逃窜。
张桢长刀连杀逃卒数人,不能止住局势,身旁十数亲信一齐苦劝道:“张帅,陈都不可再留,请速速下命突围,回白州西河待援。我等愿为元帅开路,誓死一战。”
张桢横刀立马,悲痛不已,知大势已去,却决意道:“我有自大轻敌之罪,损兵折将,如何有颜面,再见白王。
不如誓死一战,冲入阵中,擒杀吴志,或能将功赎罪,一雪羞耻。”
当即领众骑纵马闯入乱军中,长刀挥舞,斩杀兵将步卒不知多少,径直向中央令旗所在袭杀而来。
不久天色愈加昏暗,张桢驾马突破防护,趁着火光,手起刀落,将那战车端坐的锦衣男子砍翻在地,一刀剁了脑袋,随即举过头顶,高声呼喝道:“吴志首级在此,速速归降。”
哪想,此言一出,祸从口来。竟有数十枝火箭破空往此地袭来,张桢匆忙之下,舞刀左右遮拦不住,身上各处连中五六枝,穿透灼伤,不禁惨呼出声,抬眼四顾。
生平读得千书,狼心乱世争雄。悠悠浮华半世,终是显露明珠。
却见一处阵营兵马调动,大开门户,显露内部真容,儒生裘衣,面色暗沉,正是吴志,冷冷看向远处中箭依扶刀把的张桢。
吴志整冠顺衣,劝降道:“久闻张桢将军英明神武,勇力过人,能助白长风攻下兰州,不容小觑。
吾本兰州人氏,素来思乡情怀,意请白王归还兰州三关二十七部,不知将军可愿为我征战,共谋大事?”
“哈哈哈,真是可笑。白王殿下有冲天之志,兰州自白王治始,百姓衣食无忧,各部拜服,礼称王上。
而你初时不过是兰州小吏,西沙一战更是逃兵溃卒,胆怯至极,竟敢妄想用我为将,有何脸面出言?”张桢披头散发,面目血渍,畅然大笑。
不久,吴志叹息一声,命人挥舞令旗,数十支乱箭漫天而至,将张桢射杀当场。
张桢既死,白军更是气势衰无,少数负隅顽抗者皆被乱刀砍翻,余者皆跪地求降。
陈都战事不久定局,吴志漫步陈王宫正殿,却并不坐主位,直接在殿阶上安坐,静待局势稳定,手中情报早已阅读不下十遍,依然紧攥在手,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成金竟然失了踪迹,如此正是良机,吾也能一举拿下陈地,兰州不久在望。可叹这刘鹏愚忠之辈,还妄想我引兵回援,只能是痴人说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