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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秦宁小传

宰相那些破事儿 野狼的天下 2609 2024-11-15 07:33

  《云史》第五卷寒门高士列传记载:

  秦宁者,生于昭武十年,父母早亡,幼孤,尝寄读寺庙,故为书生……

  泰武十七年,年二十四,四月,帝降恩科,大朝试启,其人多善书,且工诗画,故为首榜首名呼声之高者……

  六月一日,范建设宴,秦宁会之,至晚方回,后其人无踪,世人难觅,多有言之醉酒落水而亡者,不可辩……

  《云史》第三卷秦宁本纪:

  秦宁者,字子安,与寒门秦宁同名,美姿容,隆准而龙颜,年二十四入宫,初为宦官,常饮药酒,复男儿身,是故后宫多有非议者。帝怒,欲斩之,鹘突侵边,朝臣献计,以罪犯充边,多立军功,乃免……

  云朝大统三十五年,京师皇城太庙内,满头白发且一脸沧桑的秦宁,坐在云朝历代皇帝的牌位前,正聚精会神的翻看着手中的《云史》。其中,有关于他的来历,《云史》之中说法众多,没有统一的答案。只有秦宁自己知道,他与寒门秦宁是同一个人,且是个穿越者。

  按照道理说,像秦宁这样的朝臣,在纪传体的《云史》中应该放在列传里记载,可他的功绩,让他突破了列传的限制,直接单独成了一卷本纪。

  列传,记载的是朝廷人物诸如将相文臣;本纪,记载的是帝王!

  回顾往昔,从最初被人陷害进了皇宫,差点儿成了真太监,直至现在成了手握权柄,成为一方权臣,秦宁可谓是历经千辛万苦。

  这一路走来,有背叛,有欺瞒,亦有忠贞。

  秦宁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多久《云史》,总之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哗啦——”

  《云史》被秦宁撕下来了几页,灯火之下,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几页正是第三卷。

  “来时无名,去时无名!”

  一声自语,也不知有多少回忆在里面,秦宁不由得流下了眼泪,顺着脸上斑驳的皮肤,滴落在华服衣领上。这部《云史》是他下令编写的,其中第三卷,记录着他这一生的功绩与过错,应有尽有。

  “相国,朝臣们上书,说为了表彰您匡扶大云朝廷的功劳,要为您在宣宗仁皇帝陵旁边修造一座王侯级别的陵寝,不知您意下如何?”

  下人走到秦宁身边,细声细语的询问着秦宁。在下人的眼中,秦宁虽然身形瘦弱,面容枯槁,但却手握整个大云天下的命脉,哪怕是当今皇帝,都得叫他一声相父。

  “还有,大臣们觉得您辅佐天子数十年,功高劳苦,理应配享太庙!”

  太庙是什么地方,那是供奉云朝历代天子的场所,只有少数开国元勋死后的牌位,才能进入太庙。这是何其崇高的荣誉,普通皇族王公尚且难以做到,更何况一个朝臣?

  下人原以为秦宁会点头答应下来,岂料却听到了另外一番话语:“本相不要这些虚的,取火盆来,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本相就把这些功劳,都付之一炬吧!”

  其实,秦宁很想说的是,本相要称帝!他为大云王朝辛辛苦苦几十年,身为一个朝臣,做的比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都多!除佞臣、安社稷、驱鹘突国、迎立贤主……可惜,至始至终,秦宁都不敢开称帝这个口子。

  不然的话,史书上就会写他秦宁身居相国,挟天子自立,篡权夺位。一世英名,本可万古流芳,岂能因一念之差而到最后遗臭万年?

  因此,为了让后人能够铭记住自己,秦宁组织编写了《云史》一书,来记录他一生是如何通过各种争斗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史书,是最不可能欺骗世人的,史官的一支笔,能把一个人写得明明白白,即便是秦宁这样的朝臣也逃不过他们的笔。

  然而,后世人敬他也好,骂他也罢,反正九泉之下秦宁也听不到了。

  既然如此,《云史》中的第三卷记录,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如烧了!

  记忆抹不掉,史书也不会成为绝唱。

  范建、冯秀、林顺、云峰、云崇、陈妃、长平公主……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此刻从秦宁的脑海中飘过。

  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哪个时代无亡人?

  前人开创的丰功伟绩,后世儿孙又有几人能记得住前辈们的艰辛?

  “把火盆拿来吧!”

  秦宁再次吩咐了下去,伺候秦宁的下人,很快就端来了一座火盆,他的目光有些迟滞,内心俨然是无比挣扎。

  约莫半刻钟后,秦宁下定了决心,紧接着撕下来的第三卷,被他一页一页的投进了火盆。

  什么本纪,什么列传,都烧了吧!

  在秦宁看来,自己为大云王朝做了那么多事情,那都是他应该做的,谁让自己是人家的相父呢?

  青烟袅袅,火苗窜起,火焰旋即覆盖了整个火盆。

  那火焰摇摇曳曳的,仿若是有万千的金戈铁马在里面奔腾着,又仿若有一代天骄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画面在其中流转着,甚至是还能见到高台铸就与泰山封禅的名场面。

  普天盛世,万民同庆,可惜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还没等到这一刻,就成了冢中枯骨,他们之中有的人甚至连名字都没被《云史》记录下来。

  望着爆燃的火焰,秦宁有些呆了,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而从火焰的光亮中,仿佛能看到他那传奇的一生——一个太监走向人生巅峰的故事!

  当然,秦宁是个假太监!假太监的人生巅峰是什么?那就是凭借各种权斗手段,从一个卑微弱小的人物,走向把持天下命脉的朝臣!

  皇帝诏令,自己秉笔而书;下臣奏折,自己代而阅之;政令实行,自己拟稿蓝批;脚踏龙辇,天子口称相父……凡此种种,这哪里是一个寻常小太监能做的事情?可偏偏秦宁就做了,他简直就是一个代职的皇帝,是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古往今来第一人,这才是秦宁作为小人物的人生巅峰,或许叫他云朝历史上第一朝臣也不为过!

  火盆里的火焰燃尽了,秦宁的眼睛湿润了,朦朦胧胧之中,他仿若再次回到了自己刚刚穿越的那一刻,甚至是亲眼目睹了自己被送入皇宫的场景……

  《云史》第七卷仁宗景皇帝本纪:

  云朝大统三十五年,六月一日,秦宁卒,年九十五,葬宣宗仁皇帝侧陵,配享太庙。正浩十七年,群臣上表,恭宗追谥其为神英天命武皇帝,上庙号武祖皇帝,改葬武陵,奉皇帝陵规格,今犹在。太史公曰:本卷为《云史》之大内秘藏卷,不得传之于世,实为武帝非本世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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