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女皇赵颜卿冷笑了两声,说道:“李子川,你这算盘倒是算的精妙啊。先前在朝堂上你故意说李隆齐的坏话,让朕对你不放心逆着你的意思,反而让秦王名正言顺的领兵作战。现在你说什么帝师之术,分明是让朕内耗,让秦王在外面立下战功,是也不是?”
李子川摇摇头,笑道:“如果朝廷内一片清明,就算秦王手握重兵,难道他还会造反不成?他拿什么造反?就因为陛下得了江山?陛下切记,只要得民心,这天下就不会有什么叛乱,就算有些官员心怀不轨,他也没办法起势,因为百姓不从。”
赵颜卿实在不知道如何去反驳李子川的话,因为他说的确实是很有道理的。
“你真的不想留下来?你信不信只要朕愿意,你立刻就死在朕的面前!”赵颜卿实在没了法子,只好软硬兼施,威胁李子川。
李子川倒是一点都不在意,看了看自己的茶杯笑道:“陛下,您看这黄叶掉进了杯子里,是不是该拿出去呢?”
赵颜卿看了看李子川的茶杯,冷声问道:“任凭你口才如何了得,也不可能抵得过这周围的禁军刀剑吧?”
赵颜卿话音刚落,只见李子川轻轻的在茶杯上弹了一下,顿时茶杯之中的黄叶好像被清风吹起一般飘了上来。但飘上来的不再是一整片的叶子,而是黄叶碎屑。
“如若陛下没什么事了,子川就告辞了,明日还要陪着秦王返回平原。”李子川缓缓起身,跪拜磕头之后便潇洒的离开了御花园。
在一座假山之后,李隆裕将这一切都看的真切,但他又能如何呢?不管赵颜卿是否要置他于死地,他都不可能坐以待毙,毕竟他是皇帝,是名正言顺的李姓皇族。
秦王和李子川一路向东,几乎是顺着黄河一路向东,根本没有走陆路。因为,此时的安庆山大军已经驻扎在虎牢关的外面,他的注意力全都被哥舒翰所吸引。先前没能抓住秦王,使得安庆山的心里有些别扭。
但只要攻破虎牢关进入洛阳,便是与朝廷分庭抗礼之时。只要时机一到,就算攻入长安城又何妨?
数日之后,当秦王和李子川回到平原郡平原县的时候,史思明已经彻底掌控了整个北方东面的局势和地盘。一些不重要的城池只有一千兵马驻扎,重要的城池则是有五千兵马。而北镇县的城上,则有一万人驻扎,为的就是防止土路利厥南下。
土路利厥退兵之后,他们先前所提供的军饷物资和送给安庆山的金银珠宝就算是打了水漂了,幸好答应的那几十万贯钱没立刻送到,不然的话,这一次土路利厥还真的是白白资助了安庆山。
史思明到率领十五万大军将平原县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安庆山也整顿兵马与虎牢关遥遥相对。
但是安庆山一点都不着急,他在等朝里的消息。
而哥舒翰这些日子也不好过,一方面加紧士兵的训练,另一方面则是与监军太监周旋。听说,为了加快平叛的步伐,朝廷里已经先后发出了两道诏令,让哥舒翰尽快率兵出征,讨伐安庆山。
但哥舒翰知道,就目前的军队战力而言,别说平叛,能不全军覆没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然而,监军太监则不以为然,时常拿着女皇诏令督促哥舒翰出战。起初两次,哥舒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实际情况说了一边,监军也还算是通情达理,并没有追究他违抗皇明的过错。
但是时间一长,随着朝廷的施压,监军也不得不催着哥舒翰出征,并且已经写好了密奏,要是这一次哥舒翰还是不出兵的话,那么就直接治他哥舒翰的罪。
“唉!”军帐之内,哥舒翰裹了裹被子,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因为白天监军已经下达了最后的通牒,让哥舒翰立刻制定一个近期出兵的计划。而哥舒翰,也不得不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明天子时,出兵虎牢关,一举击溃安庆山。
说是哥舒翰制定的计划,但这里面分明是朝廷授意。赵颜卿有些等不及了,她不想自己一边与李国通内斗一边还要被叛乱分心,所以她在诏书中明确的写着“倾城之力,一举取胜”,并且还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典故来说事,让哥舒翰不胜其烦。
怎么办?
此时的哥舒翰非常同情已故的高仙芝和封常青,这两个人虽然一个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一个带兵打了败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一定会获得世人的重新认可。
而自己呢?领兵作战,率领二十万大军竟然溃败。一旦自己溃败,整个帝国的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与高仙芝和封常青的罪名相比,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帝国罪人。
这一夜,哥舒翰毫无睡意,满脑子都在盘算如何将兵败的罪名推诿出去。
此时的哥舒翰不再是帝国边疆的猛将,而是一个被政治斗争所消磨的只想着苟活的无能之辈。
“全军听令!出发!”
哥舒翰看着满脸困意的士兵,第一个走出虎牢关,向着一望无尽的黑暗中走去。
虎牢关地势狭窄,真正的易守难攻的宝地。自从哥舒翰率领大军出城的这一刻起,就注定他成为历史的罪人,也注定这二十万生命所剩无几。
但哥舒翰毕竟是名将,虽然此次必败无疑,但还是在行军的过程中谨慎安排。二十万大军尽可能的并排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关外相对平坦的地势去列阵。
然而,这二十万大军并非都是骑兵,其中骑兵只有四万,其余都是步兵和辎重兵。
看着身后浩浩汤汤依旧在出关的士兵,已经等了半个时辰的哥舒翰有些急躁。他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加快速度继续出城。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命令刚发出去的那一刻,只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了一声声战鼓,和隆隆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