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刘协不禁对严真的缜密思路刮目相看,此人年纪虽轻,但能有如此冷静的判断力,今后恐怕也必是个名将之才。
只是,为什么这样的人,却不见史书记载呢?
刘协正胡乱琢磨着,忽然见到严真手中的长方匣子:“严将军,这是......”
“西蜀地形图。”严真沉声道,“这是叔父让我带来的,此图标记着从永安道成都大小咽喉要道、山川河流、关隘哨卡。此图在益州一共只有四份,其一在刘益州手中,其二分别在张法之手,最后一张就是我手中此图。利用此图,我们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抵达成都。”
“那如果不用这张图呢?”刘协想了想,忽然问道,“如果仅凭严将军对地形的熟悉程度,而不用地形图,那么我们能不能抵达成都?”
“能倒是能......”严真犹豫片刻,道,“但是可能会慢上个三五天。”
“那也够了,三五天,料他们还成不了什么事。”刘协道,“严将军可否将地图借我一用?”
“这本就是给阁下的,阁下拿去便是。”严真道,“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阁下究竟是要......”
“有些话,我现在还不方便说。”刘协道,“但是,请将军放心,我只是准备一招后手,能对咱们的最终计划更为有利罢了。”
说完,刘协让严真在馆驿稍等片刻,自己则只身出了永安城。
半个时辰后,城外,天义军临时军营内。
“子龙!”刘协将西蜀地形图交到赵云手中,“你拿着此图,带着老周和小骏,还有风林火山四将和他们本部战士,共计两千五百人,迅速赶赴成都!我会尽快与你们会合!”
“是!”赵云应声道。
“刘三爷,可我们......”纪如风却是面有难色,“我们总得留下一个人在您身边啊......”
“随意。”刘协也知道,四将还有一项任务就是监督自己,“那你们选出一个跟着我吧,但是不要带兵,我这一路人越少越好。”
“那就我去吧。”秦如火当即道。
“也好。”刘协道,“还是那个原则,你们记住,到了成都以后,不要暴露自己,不要打草惊蛇,一切以安顿为要务,等我下一步命令。”
回到馆驿,已经是暮色四合。
馆驿之外,一百名严家精锐骑兵早已经集合完毕。
刘协回来一看,连婉君和貂婵都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上了战马。
“你们两个也要跟去?”刘协皱眉道,“这一趟可挺危险的,你们最好还是留在馆驿吧,至少在张太守的保护下应该是没问题的。”
“夫君,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这话我说过不止一次了。”婉君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怎么,吵了一架就想把我扔下了?休想。”貂婵娇媚的白了刘协一眼。
“好吧。”刘协也不扭捏,“那咱们就同去!”
“等一下。”正在此时,馆驿门口忽然风一般飘过一道身影。
身影在刘协面前站定,伸出白嫩的小手,手掌上赫然是一块玉佩。
刘协抬眼望去,却是一个年方二八,穿着淡黄色轻衫,身背弓箭的少女。
眉目如画,笑意嫣然,明艳不可方物。
这少女的脸型,刘协已经相当熟悉了。
这分明就是那个两次帮助自己的小乞丐.....不,说是两次也不准确。
确切的说,这姑娘帮过自己三次,还有一次,是在襄阳黄府。
此人正是....
“黄舞蝶,原来是你。”刘协笑道,“换上这身衣服,果然好看了不少。”
黄舞蝶笑道:“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降价的。两千钱,一个字儿不许少。”
“我会给的。”刘协笑道,“但是现在我赶时间啊,等我回来一定如数付清。”
“那可不成,万一你跑了怎么办?”黄舞蝶道,“我得跟着你走。”
“别闹了。”刘协道,“我这一趟可是去玩儿命的,要是你有个好歹,黄老爷子还不得把我生撕了?”
“那我不管,反正我是债主,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跟着。”黄舞蝶笑道,“欠了我的债,你这辈子都逃不了的。”
“那,就走呗。”黄舞蝶话都说道了这份儿上,刘协还能说什么呢?还能不让她跟着么?
于是,一行六人,再加上一百严家骑兵,在城里装作搜查白衣人,假意转了一圈,之后悄悄的出了城,一路直奔江州而去。
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骑兵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在严真的指引下,七天后,众人已经遥遥望见了江州城门。
“终于到了......”严真缓缓停住马,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对刘协道:“此地,便是江州。”
“近看江州,两边是重峦叠嶂,只有正中这一条大道,这江州城却像是拦路虎一样立在正中。果然,是个战略要冲啊。”刘协笑道,“正平,城门口是你安排的迎接队伍吗?”
“城门口......”严真凝神望去,脸色却骤然沉了下来,“......不是......”
“那,咱们好像是遇上麻烦了。”刘协的笑容也逐渐敛去,吩咐身后的三个姑娘:“一会儿谁都不许说话,听见没有!这不是闹着玩的!”
三女点点头,表示了解。
随着队伍逐渐走近,却见城门口,五百精甲骑兵严阵以待,而骑兵正中的,却不是武将,而是一个身穿长袍的文士。
此人年纪不大,面容也还算干净,只是两撇胡子留的很少违和,再加上一双小眼睛,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种动物——硕鼠。
偏偏,这只大老鼠的眼睛里还满是傲慢的神采。
见严真等人靠近,这只硕鼠慢悠悠的道:“这不是......严家的小子吗?怎么带着队伍来江州了?”
严真下马回礼道:“永年叔叔,小子家里在江州还有一些生意,其中一些账还没收到,所以家父让我前来江州问问。”
“永年?在西蜀的文臣之中,彭羕和张松好像字都是永年,而且好像长得都不招人喜欢。”刘协思索道,“却不知,此人是张松还是彭羕?”
“收账?”这位“永年”冷笑一声,“据我所知,你严家在江州城内有酒楼三家,布庄一家,青楼一家。三家酒楼之中,丰庆楼今年入账是三万三千一百八十六钱;百花楼今年入账是四万一千五百二十一钱;云客楼今年入账是两万五千七百七十钱。加起来一共是十万又四百七十七钱。
布庄一年的入账是八万四千八百钱,青楼就厉害了,今年的入账是十三万八千八百八十钱。再加起来,这一共是三十二万四千一百五十七钱。
再扣除店面支出截留的十五万五千钱,你们的盈余应该是二十七万钱,而上个月好像我记得你们严家就有一笔二十七万钱的资金流动,已经流向永安了。贤侄啊,你不是为了追回那一百五十七钱零头的吧?”
听到这位永年的这番话,刘协瞬间明白了,此人肯定是张松!
过目不忘,强于心算,而且.....卖弄才华。
严真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也暗自后悔,这张松本来开的最多的就是钱庄,再加上他又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自己还编个收账的理由,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
正当严真尴尬之时,刘协忽然跳下马,来到严真身边:“少爷,要不咱就直说了吧......”
说话的同时,刘协飞快的在严真手背写了两个字:
“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