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娘亲,还有这个最近才确定是好人的养父粪叉,其他大人在她的认知中,都是坏人。
粪叉忙劝小鹅说:“小鹅,这个哥哥是妞妞的大哥,会带你骑大马,很好玩的,妞妞都骑过了,想不想骑大马?让这个大哥哥带着你骑大马好不好?”
小鹅看了看粪叉,又看了看韩述苦,最终还是揺头拒绝。
在她幼小的认知中,诱惑远远没有挨打可怕,为了一口吃的挨过打,为了一个眼巴巴的馋嘴流口水挨过打。
在经历过无数次挨打后,幼小的她已经能下意识地拒绝诱惑,躲避诱惑,宁愿饿死,宁愿不看那吸引人的饭食流口水,也要躲避挨打。
韩述苦不会读心术,不知道小鹅的心历路程,但他看见了小鹅听到妞妞显摆自己骑大马时那艳羡的眼神,现在听到小鹅不愿意骑大马,也就没有勉强。
继续带着三小只骑马,而妞妞小盆友跟着小鹅去猪场看喂猪了,小盆友对一切未知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等粪叉两口喂完猪,清理干净猪场,妞妞跟着小鹅回村里玩耍了,骑大马已经没有兴趣了。
小刚也跟着往村里跑了,他还要和小伙伴用火鞭炸泥坷垃,炸粪堆,炸一切可炸之物。
大妮二妮毕竟腿长,韩述苦把马蹬扣缩紧一下,就能让两个妮子腿使上劲,不要韩述苦牵着就能自己骑着扎那转圈。
看着二妮骑着扎那还一直嫌慢,嘴里喊着:“驾,驾”的娇喝声,韩述苦情不自禁一首酸曲脱口而出。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哟哦
三盏盏的那个灯
哎呀带上的那个铃子哟
噢哇哇得的那个声
白脖子的那个哈巴哟哦
朝南得的那个呀
哎呀赶牲灵的那人儿哟
噢过呀来了
你若是我的哥哥/妹妹儿哟
招一招你的那个手
你不是我那哥哥/妹妹哟
走你得的那个路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哟哦
三盏盏的那个灯
哎呀带上了那个铃子哟
噢哇哇得的那个声
你若是我的哥哥/妹妹儿哟
招一招你的那个手
你不是我那哥哥/妹妹哟
走你得的那个路
你若是我的哥哥/妹妹儿哟
招一招你的那个手
你不是我那哥哥/妹妹哟
走你得的那个路
一种带有沧凉感和厚重感的陕北信天游响彻在小丢圪垱上,大妮、二妮都惊呆了,自家这个无所不能的大哥唱的真风骚,真不要脸,真好听。
二妮也不骑马了,“哧溜”从马鞍上跳下来就让大哥教她唱这首歌。
不能不佩服二妮唱歌的天赋,跟着韩述苦唱了几遍就能独自唱下来了。
这首陕北信天游可不太好唱,空间感极强,高亢奔放而又深沉质朴,其节奏自由纯朴大方,着重内心情感的描写,质朴无纹,真挚感人。
没有穿透黄土高原的嗓音都顶不起来,可刚十一岁的二妮却毫不费力就把每句末那个高亢的尾音打着转的顶上去了,真的有绕梁三日的感觉。
真是天生唱歌的嗓子啊!
大妮也饶有兴趣学着唱这首歌,可每句唱到这个尾音都顶不上去,憋的脸通红也不行,这就是天赋的问题,不是你后天训练就能达到的。
韩述苦可能是因为空间里那个珍珠进入身体,被吸收的缘故,记忆力好了,身体素质也得到极大提高,尽管人瘦,但充满了力量感。唱歌嗓子毫不费力就顶上去了。
兄妹三人边引吭高歌边骑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大年初一下午。
回到家,韩述苦熬了米汤,遛了大白馒头,肉包子,猪肉粉条豆腐白菜乱炖,一家人吃得开开心心。
小人下午又出去野了半天,可能饿了,逮着大白馒头吃了大半个,米汤也喝了一碗,乱炖菜也是不停往嘴里塞。
韩述苦看着这吃相,心里想,这样天天出去野也行,既锻炼身体,又能吃下饭,这放养的娃可比后世的孩子这不吃那不吃强太多了。
大年初二,闺女回娘家的日子,当然了必须是娘家爹娘都在世的才能初二回娘家,要是缺一个或都不在世了,那是初三回娘家。
牲口棚二十头毛驴全部都借出去了,四个先进小组连组长带组员都十多个人,还有三家孝顺儿媳,慈祥婆婆,和睦家庭,基本上把毛驴借完了。
有脑瓜子灵活的打起了汽马车和马匹的主意,被韩永昌一通喝骂,灰溜溜走了。
小码头大队社员们大年初二回娘家,有的赶着毛驴车载着老婆孩子,扬着小鞭“嘚,驾”,得意洋洋的往老丈人村赶去,像后世开着别摸我一样骚包的。
有的自己拉着平车,上面坐着孩子们,老婆跟着推着走,还一边走一边埋怨自家男人没本事,暗暗发誓明年也要争个先进,赶毛驴回娘家。
韩思正也是先进,他不需要去老丈人家,老丈人丈母娘都去世了,他老婆又是老大,过年是他小舅子们的儿女们来看他和老伴。他也借来了一头毛驴,让老三韩述平赶着去老丈人家。
韩述志是先进,能借来毛驴。老二韩述同老婆王红梅是西瓜小组的编外成员,也跟着西瓜小组沾光了,借来一头毛驴。
就韩述平没有,老爹韩思正就用自己的名义借来毛驴给韩述平用了。
韩思周也赶着毛驴车拉着老婆孩子高高兴兴去老丈人家了。
韩思启也赶着毛驴车拉着杜小芳和三个孩子去西码头村老丈人家了。
在韩思春家里,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老婆赵翠花当时为了入两股到东码头村娘家借钱,她娘没有借给她钱,要强的赵翠花气的大哭离开娘家,扬言不再蹬娘家门。
这初二要回娘家走亲戚了,赵翠花无动于衷。男人韩思春劝赵翠花回娘家走亲戚,说那毕竟是自己娘家,当时不借钱主要还是娘家也穷,一大家子省吃俭用的不知道能积攒下十块钱不能。
赵翠花是爆脾气,对韩思春一顿狂喷:“是你娘家还是我娘家?你装老好人你自己去吧,我不去。我赵翠花的亲戚只认荆庄大姐,今天我还要等大姐来走亲戚,好好与大姐拉拉家常。”
韩思春被喷的灰头土脸的,他性格有点懦弱。人是勤快肯干,干活也麻利,就是没有个主心骨,从小他娘打骂他不敢反抗。
结过婚后,他娘是顶怼他一家子,连闺女十二岁了都不让上学,还天天都得去小丢圪垱挖野菜或捡柴火,完不成任务没有饭吃。
韩思春还是不敢吭气,赵翠花可不是省油的灯,一直与婆婆做斗争,最终搅和的全家过不成了,分家单过,其实是被扫地出门,净身出户了。
分家单过后,荆庄她大姑姐韩思荣没少接济她家,后来为了入股去她娘家被拒,还是韩思春到荆庄大姐那借了十块钱。
赵翠花就认这个大姑姐韩思荣,这半年来日子逐步好过了,她娘家是一次都没有去过。
倒是给大姑姐送西瓜,送白面,送豆油,送猪肉,还把大队发的酒给大姑姐送去一坛二斤装的。
她十分感激大姑姐当时的雪中送炭,知道大姑姐今天来走亲戚,也知道大姑姐不待见她自己爹娘,在娘家坐一会就会来她家。
她就想和大姑姐说说话,唠唠嗑,吐一吐内心的不痛快。
韩思春是不敢再劝了,心里还想着,反正是恁娘家,爱去不去,不去拉倒!
眼看着村里一家家有的赶着毛驴车出发了,有的拉着平车出发了,有娘家可串亲戚的都出发了。
韩思春心里也不是滋味,这边爹娘,特别是老娘,不知道为啥那么恨大姐和自己,偏心二弟三弟。
分家单过后,赵翠花根本不和老宅人说话,视为陌生人。
自己看到爹娘还得喊叫“爹娘”,老爹也没啥,有时候还会问家里过的咋样了,老娘可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都不稀的搭理自己这个亲生儿子。
现在老丈人家也被老婆断亲了,自己这好像既没有爹娘又没有老丈人丈母娘了。这弄的是啥事呢?韩思春苦笑起来。
现在日子好过多了,与半年前相比天隔地。大丫头过了年都十六岁了,也长成人了,能上晌挣工分了。在过两年都该找婆家了。
听村里传言,说大队同意不愿意嫁出村的闺女可以在小码头村结婚。只要男方同意来落户就行,户主是男方,孩子姓也跟男方。一家人都能享受小码头大队的福利待遇。
这传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等有机会了打听一下。
大妮从小被压迫惯了,留下胆小怕事的毛病,自己当爹的亏待大妮,也怕她嫁到婆家再因为老实怕事受婆家气,自己就更对不住这个大闺女了。
要是能找个女婿同意落户到本村多好呀,自己还能就近照顾一下大妮。
况且现在小码头村可不是原来那个沙土窝了,方圆就没有比小码头村过的好的。
自己去荆庄给大姐送西瓜,送白面,送肉,大姐都吃惊这还是那个穷的吃土的沙土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