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查出来那乞丐言论不实之后。

　　很快就突然把消息传给了朱焕。

　　朱焕得知这个消息还没多久。

　　书坊内就走进了一个人。

　　正是常森。

　　“常大将军，你怎么来了？”

　　他赶紧站起来。

　　这陌生又疏离的称呼听得常森眼眶一红。

　　如果可以。

　　他多想听着孩子亲口叫他一句舅舅啊！

　　可是常森知道，这件事情距离真正实现，还有很久。

　　“俺听说你最近被人陷害，吃了不少苦头，就来看看你。”

　　“虽然蓝大将军和俺哥哥都在外面，但他们临走前叮嘱过俺，是绝对不能让你受委屈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俺说！”

　　朱焕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没有什么需要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

　　“那乞丐所有的言论完全就是在污蔑。他说我在三日前曾经同他做过押题的交易，可三日前，我一直与黄老爷子待在一起，根本未曾见过他。”

　　常森自然是知道那黄老爷子的真实身份的，于是在心里感慨了一声。

　　难怪，难怪老爷子这样快地就命人拷问了那小乞丐。

　　老爷子自己就是最关键的证人！

　　知道朱焕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常森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但他还是很愤怒，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真是太可恶了，究竟是何人如此陷害你？”

　　“现在老爷子还在彻查，若是查出了那幕后之人，老夫定要让他好看！抽他的筋，扒他的皮，这都是轻的！”

　　敢动他们外甥。

　　是不是活腻了！

　　常森骂骂咧咧个不停。

　　朱焕真是哭笑不得。

　　他算是发现了，但凡和蓝玉走的近的人，全都是这一点就爆、无法无天的脾气。

　　抽筋扒皮这种事情，旁人说的可能是开玩笑。

　　但按照常森的性子，那可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朱焕赶紧道:“常将军，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动用私刑是大罪，可要千万谨慎。”

　　常森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是咱光顾着出气了，没考虑到这层。还是娃子思虑周全。”

　　这细心又周全的性格。

　　有几分他大姐的影子！

　　……

　　得知乞丐哪里出了事情之后。

　　詹徽是彻底坐不住了。

　　他本来都在家里等着那朱焕被斩首的好消息了。

　　结果等来的却是自己人凉凉的消息。

　　詹徽立刻就去找朱允炆商量对策。

　　当着詹徽的面，朱允炆当然做出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有什么事情他担着的大无畏样子来。

　　义正辞严道:“詹大人不要担心，詹大人是为了我才会涉入到这件事情中的，而且试题是我拿出来的，到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在皇爷爷面前承担责任，不会牵连到您。”

　　一番说辞，听得詹徽两眼泪汪汪的。

　　如此有担当，如此护着手下。

　　他真是遇到了一个明主啊！

　　他是老了，不用再在政治生活中争来争去了。

　　但他的儿子还年轻，还需要二太孙殿下多加照拂啊！

　　……

　　蒋瓛审问了那乞丐半天。

　　那乞丐大约也知道自己一旦承认了诬陷朱焕就是个死。

　　口风咬得很紧。

　　又说虽然不是朱焕亲自与他交易，但另外派了人来见他。

　　这人前言不搭后语，连连改口，朱元璋自然不会再信。

　　但问题是，现在需要审出最后的结果来。

　　这个背后的内鬼，到底是谁？

　　朱元璋审了半天，把目光瞄准了主考官刘三吾。

　　但经过一番彻查，刘三吾的嫌疑很快就被撇清。

　　刘三吾的日程十分透明，也没有与可疑之人接触过。

　　朱元璋本来也没有怀疑过刘三吾。

　　此人为人刚正不阿，清正廉洁。

　　彻查他，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线索又断了，愁得朱元璋每日都在叹气。

　　但刘三吾主动道:“陛下有没有想过，这试题，或许真的是从陛下那里传出来的？”

　　试题经过手的，也就只有朱元璋和刘三吾两个人。

　　都查到这份上了。

　　最不可能的事情反而变得可能了。

　　朱元璋开始回忆那试题自从刘三吾呈上之后的经过。

　　他把那试题锁上了，放在书房里的一个柜子里，但会时不时地翻看题目。

　　要配一把钥匙打开柜子，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一定是这个原因！

　　要自由出入书房，也就只有深受他信任的内侍了。

　　没想到身边竟然出现了内鬼，朱元璋勃然大怒，下令彻底搜查。

　　一时间，宫内的内侍或被抓或被盘问，说不出具体日程的直接下狱，人人惊惶不已，也知道这回老爷子是动了真火。

　　……

　　宫中动荡如此之大，影响的自然不止宫中。

　　北平，燕王府。

　　听了来人禀告的消息之后，朱棣彻底坐不住了。

　　他站了起来，将手背在身后，煎熬地来回走动着。

　　“不好了，我们在京城中安插了那么久的探子，要是就因为这样一件飞来横祸，一起连带着被清理掉了，那……”

　　培养一个心腹，可多不容易啊。

　　更何况还要安插在老爷子的身边。

　　那就更不容易了。

　　道衍淡定道:“我们的人这不是还没有被查出来么？王爷不必杞人忧天。”

　　“更何况，像我们一样在京中安插眼线的绝不在少数，老爷子心里也有数，更没必要担心了。”

　　朱棣仍然愁眉不展。

　　“这番，京城里的人员怕是要来一波大清洗。”

　　“平时搞搞小动作也就罢了，是谁，到底是谁，竟然把手直接插到了乡试中！老爷子还没有死呢，他这是自寻死路么！”

　　……

　　连宫外的朱棣都胆寒了。

　　更何况身处深宫里的朱允炆。

　　他在詹徽面前表现得是好好的。

　　但轮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却恐惧得跟个老鼠一样。

　　“母亲，怎么办啊，老爷子这回是真的认真了，不找出一个答案不罢休，我们一定会被他查出来的。”

　　虽然朱允炆跟詹徽说的是偷试题的是他。

　　但事实上。

　　他充其量只是一个幕后的角色。

　　真正在背后操控大局的，还是吕氏。

　　这女人的心思深不可测。

　　操控着所有人，下了一盘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