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病危
十月中旬。
一条消息让北三省乃至全大虞都炸了锅。
马斯七十万大军,外加苍狼部二十万人。
南下。
双线作战!
二十万人攻打御马城。
三十万人攻打云中城。
其余二十万,屯兵胡然省。
陈斯年觉得头都大了。
他和宋无咎最初地猜想是,马斯和苍狼部肯定会对云中城动手。
但是,马斯和北三省对峙百年,不论是双方修建的防御工事,还是多年来的相互试探,马斯都应该将黑水作为主战场。
可赫连小满这家伙,双线作战不说,还偏偏打云中城。
马斯想打云中城,就必须穿过整个胡然省,粮草运输补给线拉得实在是太长。
若是胡然省的苍狼部实在是拉胯,或者反水,马斯的云州城西线必然全都崩盘。
打云中城,真不如打御马城来得实惠。
但赫连小满就这么做了。
从这件事,陈斯年看出来了。
她喜欢赌。
喜欢豪赌。
和自己是一类人。
事实证明,赫连小满的做法是对的。
她出奇兵,直奔云中城。
围城半月,城中粮草耗尽。
城中粮草的补给线,又被马斯切断。
这一点上,非常耐心寻味。
不是马斯深入大虞腹地,切断云中城的补给线。
山晋省山地众多,马斯不破云中城根本无法进入中原。
他们之所以能切断补给线,完全是依靠对补给线上兵家的威逼利诱。
奸细。
大虞,出了奸细。
但要京城要怪罪,也只能算是粮草运输迟缓。
人家确实又把粮草运送过去了。
只是,粮草乃重中之重。
仅仅是迟了两日。
云中城就被攻破。
围困半月有余,城中粮草耗尽,云中城破。
没了阻碍的马斯与苍狼部,如入无人之境,势不可挡。
城中百姓遭殃。
伏尸百万,血流漂杵。
而后,马斯与苍狼部如同两把利剑,直直插入中原腹地。
三省告急。
短短一个月时间。
山晋、天府、燕冀三省陷落。
其中天府和燕冀省虽然只被占据三分之一。
可天府省的古都长安被占。
燕冀省再往东北方向,就是京城!!!
燕山大营的兵家倾巢而出。
皇宫中的陈勾,已经被吓破胆。
但他还是装出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每日照常上朝,对于大臣们上奏的兵事,充耳不闻,自己一意孤行地调兵遣将,开始微操。
马斯和苍狼部,也就三十万人而已。
燕山大营有三十万,如今扩军到五十万。
五十万对三十万,优势在我。
然而下朝后,陈勾却是颓唐地坐在御书房,整个人面色发白,浑身哆嗦。
他叫来了钱如马,战战兢兢道:
“国师!”
“国师,这可如何是好?”
“那些蛮子……都要打到京城脚下了!!!”
国师钱如马一脸的平淡,缓缓道:
“陛下无法担忧。”
“蛮子战线拉得太长,粮草补给不及时,等他们杀够了,自然就退兵了。”
陈勾一听,心中不爽,但还是喂喂松口气:
“那便好,那便好。”
“哈哈哈哈哈哈,蛮子撑不了气候!”
“我大虞皇朝还要传至千秋万代!”
“我还要统御天下百年!!!”
“不!不不不,不对!”
“那些都是我大虞子民,朕怎么能看他们深处水深火热之中。”
“不,朕要御驾亲征。”
“国师,你要随我一同……”
“不对不对!”
“朕乃九五之尊,怎么能像那些粗鄙的兵家一样,亲自上阵。”
“朕,只需在此等待胜利就好。”
陈勾的精神不太正常,整个人变得格外混乱。
好似两种人格一直在交替变化。
钱如马眼神阴郁,兜帽下的嘴角却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很好。
很好,陛下。
你就这样下去。
过不了多久……过不了多久,你就要殡天了。
……
幽辽,盛天城王府。
陈斯年在文津阁,与镇北王、宋无咎二人查看着大虞全图。
三人的面色都格外凝重。
宋无咎直截了当地说道:
“再有半月,京城就会告急。”
“到时……幽辽是否出兵,是一个难题。”
镇北王看着舆图上被标红的京城,那里只是一个圆点,可实际上却生活着无数百姓。
三省接连被迫,以马斯和苍狼蛮子的尿性,百姓性命如草芥。
看眼下,他们不能做什么。
御马城,一江之隔,就是二十万马斯大军。
幽辽若是敢驰援京城,马斯就敢南下,直接拿下黑水。
驻守在御马城的姚翠花,前几日已经打造了一口棺材。
那是他给自己准备的。
眼下御马城周边,已经屯兵十万,随时准备与马斯死战。
一直不曾说话的镇北王,看向一旁窗边椅子上的陈斯年,发现这家伙正闭目养神,好似打盹,就出声问道:
“你有什么建议?”
陈斯年睁开眼:
“岳父知道我现在心里想什么。”
“大虞兵家,聚在一起,还有胜算。”
“若是再这样下去,京城沦陷迟早的事。”
镇北王没应声。
宋无咎看着俩人,叹息一声。
他知道陈斯年话里的意思。
陈斯年是想让王爷南下,先马斯一步取京城,将燕山大营握在自己手中,而后再将沿海防范倭寇的兵家,以及滇南的兵家尽数召回,全部集中在大虞的北方,和马斯死磕到底。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可手握重兵的镇北王,守卫门户这么多年,都不曾对那个龙椅动过心思,如今更不会。
他位高权重,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唯独不曾僭越君臣之礼。
哪怕是是抗旨不尊,哪怕是不将皇帝放在眼中,镇北王都没有去触碰心中的那道禁忌。
他有自己的原则。
若是想去,几年前他便能带兵入京城。
但他没这么做。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底线。
镇北王也一样,他是想当好人臣,不想被百姓唾骂。
很显然,陈斯年不是镇北王。
面对大虞如今突如其来的窘境,他已经想好应对之策。
镇北王起身来到窗边,望着王府内平静祥和的景象,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伸手在陈斯年的肩膀上拍了拍: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
“接下来,轮到你了。”
“淼儿……他们,就交给你了,斯年。”
镇北王知道,自己继续留下来,就是给陈斯年桎梏。
他知道,自己该上路了。
十月末,镇北王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