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妖魔鬼怪快闪开,我爹大仙徐长卿

第74章 苍天庇佑

  “您能帮我把这张银票给我孙子送过去吧?他在秀苑书斋读书,是个童生呢。”

  说起他拿童生孙子,老人家就显得很是骄傲。

  “我孙儿启良,是我们家族第一个童生呢。”

  “这可是能载入族谱的荣耀呢,我算是对得起祖宗了。”

  “您能帮我给他送过去吗?”

  “上一次他要交束脩,我想着自己找大夫看看,就没舍得给。”

  “现在想想,真对不起这孩子。”

  “我一个快烟气的老东西,怎么能跟他比呢?”

  “这银票的密印是……”

  老人家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了,语调也越来越小,一会儿是启良,一会儿是栓子,一会儿是柱子的。

  纸人茫然无措的在风中摇曳,嘴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徐长卿伸手从老人家的手里将银票接了过来。

  老人家的眼角滴出了最后一滴泪水,接着便是腹部一阵响动,随着最后一泡屎拉在床上,老人家彻底没有了声息。

  徐长卿忍不住摇了摇头。

  人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从做了这阳差之后,这便是徐长卿最长考虑的一个问题。

  匆匆百年一闪而逝,大多数都是带着遗憾走的。

  也几乎没见几个人,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而活。

  很快,一个有些虚弱的身影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虚影起初有些茫然,旋即嘴角泛出了淡淡的微笑。

  哑巴新娘在虚影的影响下,慢慢的,慢慢的,变成了人行。

  是一个穿着大红袍子的女子。

  徐长卿也没有想到,它竟然在这个时候,可以化形了。

  老人家看着眼前的纸人,慢慢的变成了人样。

  自然而然的也明白了什么。

  “哑巴,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耽搁你了。”

  老人上前牵着纸人的手,在她的手背轻轻的捏了捏。

  纸人一脸的娇羞,低着头,依然没有言语。

  然后他抬头看向眼前的徐长卿。

  “阳差大人,给您添麻烦了。”老人站起身来道。

  “走吧,去完成你的执念。”

  徐长卿带头向前走去。

  老人赶忙在后面跟上,灵魂状态的他,没有身体的负累,轻便了许多。

  “阳差大人,我没什么能付您报酬的东西,要不然你把银票里的钱取出来,一部分算作您的酬劳?”老人在后面道。

  “不用,你家夫人已经给过我报仇了,而且你的执念,亦或是夙愿,是你死之前告诉我的,不算是死之后,不用按照阳差的规矩来,也不需要你支付我报仇。”徐长卿回过头来说。

  “谢谢,谢谢……”

  老人不停地抱拳作揖感谢。

  “好了,我们先出去吧。”

  徐长卿走向门外,糖糖已经站在院子里等待了。

  “她现在无法完全化形,是因为没有焚烧殆尽,你自己把她烧了吧,到了下面,她也能陪你。”

  纸人兴奋的对着老人点头。

  看着眼前烧了半截的纸人,老人呆愣了一下,最后重重地发出一声叹息。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老人有了常人一样的能力。

  他找来了火折子,点燃了纸人,当纸人燃烧殆尽的时候,在纸人内部,出现了一张羊皮。

  这样羊皮闪烁着七彩的光辉,上面不仅记录着文字,还有很多图案。

  纸人也彻底变成了人的身躯,她捡起那张羊皮,递到了徐长卿手里。

  示意这是她的报酬。

  徐长卿看了一眼,这哪里是什么阳差的做纸扎人的手艺,这分明是一个因为送走了太多亡魂,见识太多了苦难的阳差的抱怨笔记。

  里面偶尔夹杂着一些做纸扎人的心得。

  “阳差大人,我听父亲说,我家祖上曾经有人侍奉过阳差大人的,这纸人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当初我爷爷想烧了她,我觉得挺好看的,便没舍得。”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东西。”

  “不过我跟您说,这纸扎人也好,纸牛纸马也罢,都是抽取人世间灵台混沌的亡魂去阴间的,这对于那些停留在阳间的亡魂来说,是一种解脱,又是一种新的桎梏。”

  “您如果有办法,就帮帮他们。”

  “灵台混沌,并非是彻底的死去,他们其实……”

  老人说道这里,苦笑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我只是个亡魂,哪有资格劝您呢。”

  徐长卿若有所思,点头道,“谢谢你的建议,咱们走吧。”

  老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王栓子,二儿子叫王柱子。

  老人家一辈子没有娶妻,两个孩子也是他捡来的。

  不过好歹是入了族谱,家里的香火不算断,他也不算是绝后。

  可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当他老了,没用了,就一个人孤独的死在了城外的棚户房里。

  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养儿真的能防老?

  但是老人好像并没有责怪两个儿子的意思。

  心心念念自己的孙子王启良,他才十几岁就做了童生,在老人看来,将来肯定会有出息。

  会救济很多穷人。

  “你知道是哪个秀苑书斋吗?”

  老人摇了摇头。

  “那他具体在哪里你知道吗?”

  老人还是摇头。

  徐长卿本来以为这个活很简单,可是打听了之后才知道。

  全国光秀苑书斋就有上百处,而且遍布全大乾。光本地就有三处秀苑书院,而且学子都不少。

  因为之前有个状元郎就叫李秀苑,大家取这个名字纯粹是为了讨个彩头。

  “那这怎么找?”徐长卿皱起眉头。

  “阳差大人,我知道怎么找到他呢。”老人家见徐长卿皱眉,赶忙说道。

  “哦,你知道?”徐长卿有些惊讶。

  “嗯!他读书的地方有一个女子书院,那里的女子都出身贫寒,每天被夫子打,他经常去那里客串先生,不仅不收他们钱,还经常救济他们呢。”老人家笑着说道。

  我也是听邻居说的,当时他没说地方,就是告诉我,他看见启良了。

  “大乾的女子书院不是不允许打人吗?”徐长卿有些诧异,这是什么地方。

  “他说的应该是妓院,妓院也教导女子读书,女工,琴棋书画,但是手段很是粗暴。”温云蘅小声在旁边说道。

  温云蘅明知老人家不是人,但却并没有多少恐惧,也不知道是因为经历了云溪的事情让她对亡魂有着全新的认知,还是因为有着徐长卿在。

  徐长卿闻言有些恍然。

  徐长卿在大乾呆的时间久了,多少也了解了一些时代的风俗。

  就比如说,学堂周边儿,一般享乐的场所都不算少。

  其中青楼尤其多。

  因为大乾女子虽然可以读书,但是却实行男女分别建校,这就让学子们的生活非常枯燥。

  而且古代的学子,最喜欢这种文人雅士的场所。

  一来可以作诗邀名,二来也可以一亲芳泽。

  所以老人说完之后,徐长卿并没有稀奇。

  “你还是带着糖糖在车上吧,我跟云溪去一趟。”徐长卿再次对温云蘅道。

  他估摸着,老人的孙子应该就是在本地读书,因为他家的情况也承担不起远学。

  “好,我带着糖糖先在城里逛逛,你们完事儿了,摇铃铛。”温云蘅说。

  书斋、学院,一般都开在富裕的坊市。

  夜晚虽然不像鬼市那么有烟火气,但也很热闹。

  “走吧。”徐长卿带着云溪对老人家说道。

  老人家和她的哑巴娘子赶紧跟上。

  “启良从小就很懂事,那时候天天跟着我屁股后面阿爷,阿爷的叫……,最喜欢吃我给他做的菜团子,一次能吃三四个……”老人家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

  仿佛孙子是天下最好,最听话的孙子,脸上尽是笑容。

  但是很快,他的情绪又低落起来。

  “可是启良长大,就不太喜欢去我那里了,也不喜欢什么事情都跟我说了。”

  “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嘛,还是童生,能跟我这个没读过书的糟老头子有什么可说的?”

  “其实跟不跟我说话也无所谓,只要他能过得好,开开心心地就成。”

  “呜呜。”哑巴娘子呜咽着,搀着他。

  “说实在的,他不来我还是挺想他的,人老了就觉得孤单,好在还有她陪我。”

  老人家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脏兮兮的,我给她擦得干干净净的。”

  “后来更舍不得扔掉她了,就偷偷的带在身边儿,起码能跟我说说话。”

  “这么些年,要是没有哑巴娘子……”

  “养了两个儿子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哑巴娘子呢,枉我辛苦把他们拉扯大又成了家……”

  老人家嘴上这样说,但是神色并没有多少怨恨,反而面带微笑,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咦,是启良,他从女子书院出来了,也不知道吃晚饭了没有?”忽然老人家一脸惊喜的看着前面。

  徐长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前面三个年轻人并排前行,大声说着话。

  他们旁若无人地大声讨论着女子,讨论着新选出的花魁,讨论着哪个小娘的舞姿曼妙。

  徐长卿一时也分不清哪个是老人家的孙子。

  “启良。”老人家喊了一声。

  三人闻声看了过来。

  走在最中间的年轻人皱了皱眉头,神情很冷淡地问道:“大晚上的,你来我学校干什么?”

  “他是你阿爷啊?”旁边两个人小声问道。

  “不……是。”启良小声地说了一句。

  然后大声道:“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徐长卿已经把手举起来了,他只要敢说不相干,他就敢抽他。

  少年郎大步地向着老人家走了过去。

  拉着他走到旁边昏暗的地方,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跑到我书斋来干什么?”

  老人家闻言也不介意,笑着问:“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启良没好气地道。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问我这个吧?”他再次不耐烦地道。

  “我就想看看你。”老人家说。

  “现在你看到了,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温习功课了。”启良说道。

  “你不是说束脩费不够吗?这个你拿去,看看够不够,密印是你的生辰。”老人家拿出银票塞给了少年郎。

  “银票?没有现银吗?去票行取银子很麻烦的。”启良嘴里抱怨着翻开银票。

  “现银不好藏,而且我怕放忘记地方。”

  “你有多少银子,还不好藏?总共就十两银子,这哪里够束脩的?”启良不满地道。

  “我只有这么多了。”

  老人家仿佛犯了错的孩子。

  “行吧,我回家再找我娘要点,凑一凑,你回去吧。”

  “好,那我走了,你要好好读书,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啰嗦。”启良不耐烦地道。

  “唉~”

  老人家叹息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徐长卿的心很冷,对于自己拿到的羊皮卷中几乎疯掉的阳差有了全新的理解。

  就在他准备发飙揍一顿年轻人的时候。

  他忽然叫住了老人。

  “你吃了吗?”他问。

  老人家摇了摇头。

  “你等一下。”

  少年郎去街边儿的铺子里,买来了几个炊饼,还要了些咸菜。

  “拿去吃,赶紧回去吧。”他说。

  然后又从袖子里这里掏掏,那里掏掏的,掏出二十文铜钱来。

  “这么晚了,别回去了,先找个客栈住一宿,下次不要跑那么远了,年纪大了,我也不放心。”

  说完把钱塞在老人家的手里。

  “我回去了,赵云灿你们等等我。”他大步向着刚才两位同窗追了上去。

  徐长卿拉着云溪从旁边走了出来。

  老人家看着手中热乎乎的炊饼,苍老的脸上满是笑容,“启良是个很好的孩子是不是?”

  他仿佛在问自己,又仿佛是在问徐长卿。

  老人家拿着一个包子,也不嫌烫,咬了一大口。

  然后又拿了一个丢给围着他不停打转的哑巴娘子,“吃吧,吃顿好的,我们上路。”

  ……

  “哈,呜,哈,呜~”

  温云蘅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两个小家伙靠在车厢后面,仰着脖子,鼓着小腮帮使劲吹气,比赛谁吹的最厉害,吹的时间最长。

  两个傻乎乎的小家伙。

  温云蘅收回目光,又看向旁边坐在身边儿的徐长卿。

  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徐长卿感受到了温云蘅的观察。

  “你……阳差是不是很危险?就像是上次那样。”温云蘅忽然问道。

  “危险?”徐长卿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只要不头铁,有啥危险的。”

  “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

  作为阳差,自然也有他的防护手段。

  而且随着他修行了金光咒,自我保护手段也越来越多了。

  “亡魂倒是其次,我是怕人。”你以后接触到人多了,总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温云蘅依旧有些担心。

  别小看世俗的力量,他们会利用各种手段或者方法逼迫徐长卿就范,给他们研究或者驱使。

  “你这担心太多余了,我只是个差役,我上面还有老天爷呢。”徐长卿想了想,编了一个理由。

  温云蘅闻言有些恍然,也放心下心来。

  徐长卿给谁打工,是给“老天爷”啊,这个世界还有老天爷保护不了的人吗?

  说话的功夫,温云蘅看了眼温云蘅,心也算是安静下来。

  她说是担心徐长卿的安慰,其实何尝不也是担心妹妹。

  云溪也算是老天爷保护的人吧。

  温云蘅忽然有些羡慕她。

  同时心里却又有一些莫名的悲苦。

  徐长卿重新看向了车外。

  实际上他不算编,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成为阳差,是“上苍”的旨意,还是某种伟力的驱使。

  但是他知道,背后的“上苍”的确会对他的安危进行一定防护。

  因为除了某些特别厉害的人,关于阳差是会淡忘的。

  就像是风吹过云。

  没有人记得他来过。

  一切针对徐长卿的调查、试探都会第一时间被上苍抹除,所以他压根不用担心。

  因为亡魂和现世产生交集而知道他的人可以存在。

  但他们不能去探查徐长卿的底细、更不能因此生出一些危害徐长卿安危的想法。

  而且这些记忆会逐渐消失,甚至成为一场梦。

  就拿苏万钧来说。

  其实他早就是大乾情报组织的人了。

  因为圣人对于黑冰台越发的不信任,便成立了新的情报组织,直接对圣人负责,名声叫做都水司。

  名义上是勘察天下水利,其实是做什么的,不言而喻。

  “书签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文庙里最普通的书签,不过有些生锈了,想要从这上面找到什么线索,基本上不可能。”

  “另外控鹤府的人已经调查过了,没有实施幻术的痕迹。”

  “钦天监也参与了此事的调查,但是……”

  听着同僚的诉说,苏万钧的眉头越皱越深。

  “你确定他们没有敷衍我们?”

  同僚闻言有些不开心。

  他属于友情帮忙,要不是看在苏万钧是有功名在身,他才不会帮他调查呢。

  结果倒好,现在跑过来怀疑自己。

  “兄台莫急,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这世道在灵气断绝之前,鬼神之事很正常。”

  “只不过是现在不常见了而已。”

  “看开点吧。”

  苏万钧起身,收起铜书签,准备离去。

  就忽然间,同僚如同被冻住了一般,仿佛是一件雕塑。

  “你……你怎么了?”碟子特有的警觉性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对。

  就在这时,同僚的眼珠子忽然转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

  然后一脸疑惑地看着苏万钧。

  “苏兄,你怎么在这里,有什么事吗?”同僚有些疑惑地问。

  苏万钧感觉一股凉气从尾椎直冲天灵盖。

  “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同事依旧满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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