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国商丘军寨。
思无法近日疑神疑鬼,根据探子的情报,迟迟不见悲国有反击的动静。无奈之下,带了几名亲卫,悄悄的摸进悲国边境......
经渠军寨被拔的消息传到悲国王城中府后,悲王大怒,将经渠军寨剩余的十多名溃兵全部祭祀给悲神,当然不乏有大贵族子弟被偷偷赎了回去。
随后,悲国大司马选拔精锐武士,委派不久前在南边密林崭露头角的青年才俊伤风扬为大百夫长,统领三百余人,准备进攻商丘军寨。伤风扬倒没有急着复仇,行军到尺泽就驻扎下了,一边整军训练,一边派探子打探情报,同时在悲长伤的协助下筹集物资。
就在思无法在边境同伤风扬相互摸底的同时,思国“忧思大祭”已然到来。
思国王城大都,秋分,卯时。
大都内城中央是王宫区域,东边就是大巫史府,南边是大贵族居住区,西边是政务区,北边是个大广场,思神庙屹立在大广场上。
此时,大都王宫北边的神庙广场上挤满了人群。神庙建在一个高大的祭坛上,祭坛四方留有台阶。
围着祭坛一圈,各贵族按照等级划分了就席区域,越靠近神庙则身份越高,平民被远远的挤到了外围。
快到辰时,思王无敌携王后及众卿士、小臣等登上广场中心圆台。
思无敌快五十岁,国字脸,三角浓眉,身材高大,四肢孔武有力。此时他身着祭神礼服大裘冕,上衣青黑色,绘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花纹,下裳黄赤色,绣有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花纹,端的是威严无比。其他巫、尹、宰、保等一众卿士皆身着庄严的冕服。
辰时钟响,大巫史宣布祭祀开始,脸上依然带着青铜面具。
王宫里专门负责音乐的大师、小师指挥着祭祀舞乐者出了场。先是钟、磬演奏的黄钟宫调声响起,紧接着传来大吕宫调的歌唱声,有一队舞者翩翩而出,跳起了《思神》舞......其间,敲击的雷鼓声、吹奏的孤竹管声、弹奏的琴瑟声,汇聚出了一曲和谐优雅的乐章......
第一项仪式是迎神。
随着大巫史的宣读声,思王身着冕服走进思神庙内跪拜、上香......然后出庙,来到祭坛专设的祭拜席位,行三跪九拜礼。只见跪拜席位下层铺设着边缘绘有花纹的蒲席,之上又有加用黑色丝带镶边的莞席,席右端设有刻绘文采的雕几......
随着思王的纳身跪拜,广场上的官员、贵族、平民、奴隶全部跟着行跪拜礼......
在祭坛下靠近正前方的位置,一位梳着高髻的美妇身着华丽庄重祭祀冕服,边跪拜边低声跟身后的一对孩童轻声说:
“无邪、无双,快按照母后平日教你们的动作做......祭祀礼仪可不敢玩闹......”
高髻美妇是思王后忧心韵。男孩略大,十岁的样子,是思王少子,稚嫩的眉骨之间依稀有思王风范。女孩八岁左右,是思王小女,一脸的顽皮样。
男孩思无邪答应了一声,女孩思无双努努嘴,没吭声。
第二项仪式是进献。
思王接过一旁一名红袍巫史呈过来的玉帛和盛满美酒的爵,缓缓敬献给思神......
一众奴隶身着黄衣黄冠,头戴面具,吟诵着祭歌登上广场中央祭坛舞了起来,时而作跪拜状、时而作祷告状、时而失魂落魄、时而欢欣鼓舞......边上另有几个奴隶,手持锣鼓等乐器作着伴奏......
思无双小声跟思无邪说:“这舞蹈真聒噪,没有刚才的好看。”
思无邪年纪大一点,知道轻重,差点就捂住了妹妹的小嘴巴,生气的说: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你再胡说,我......”
思无双撇撇嘴,委屈的想哭,转过头去不再和哥哥说话。
进献仪式快结束时,王后忧心韵语气严厉的给思无邪和思无双说:
“等会听我命令,你俩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看!”
思无邪知道母后的意思,诺了声。想起去年他没忍住偷偷看了一眼,结果做了好几天噩梦。
思无邪悄悄的跟拉着小脸赌气的妹妹说:“等会杀人牲祭祀,你要千万要忍住别看。”
思无双顿时脸色惨白,出乎意料听话的点点头。
第三项仪式是进俎。
只见近百名战俘和奴隶被捆绑着押上了祭坛,奴隶中还混杂着两名八岁左右的孩童。在一阵舞乐声响起后,众武士开始了杀戮.........瞬时间,刀光血影、哭叫连天、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血风腥雨、惨绝人寰......
在听到人群中有人惊呼有两个孩童时,兄妹俩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
思王后忧心韵在思无双刚张开粉嫩小嘴,就要发出尖叫声的瞬间,精准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随后小女孩陷入无声地抽搐哭泣中,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的直流......
大巫史的诸位弟子,除了思无易被关在思过屋,其他在大都的全部参加了祭祀大典。当看到两个孩童时,除了大弟子忧心劳之外,其他诸人虽然功力深厚,还是忍不住掩面叹息......无意间,瞥见大师兄面不改色,目光直视祭坛,纷纷惊叹,还是大师兄功力深厚,吾远不及也......
忧心劳看着祭祀台上的两个小奴隶瞬间惨死当场,心中默念,对不住了,有人会给你们报仇的。
好在大巫史对本届杀戮环节早有安排,从速从快,不然谁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四项仪式是唱祝。
说是唱,其实就是大声诵读。思王豪迈苍劲的声音传遍全场......
祝文大概意思是说,远古时候,思神救助思国百姓于水深火热中,并保佑思国国祚延绵至今,为了感恩思神的伟大功绩,召开本次祭祀大典,向思神献上丰盛的祭品和歌舞......最后请求思神继续保佑思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思王的一对子女,思无邪和思无双脑中,此时不约而同在想,为什么思神如此残暴,人们却还要供奉他。虽然他们知道献祭的那些人牲根本算不得人,可涉世未深的他们还是产生强烈的恻隐之心和不满情绪......
听着思王的朗朗祝文声,适才人们的不适情绪逐渐缓解,又想起了神对思国的伟大贡献,心道,献祭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牲又有何妨,顿时心中暗生愧疚,跪拜得更虔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