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

　　“主上，怎么了？”

　　菲尔回过头语气温和的问道。表情自然，丝毫没有初来乍到的局促。

　　一副随时恭候的神态形同大家宅院中雍容慷慨的女主人，反倒显得秦明像个外来者。

　　秦明扶额道：

　　“我召唤你还不到十分钟，你是不是有点太熟练了。”

　　“主上，”菲尔轻笑一声：“百相幻影是诞生于一个地域的灵力和执念，而我就来自穆拉蒂尔禁域。”

　　她抬头看向四周：“我了解这里，也许比您更了解。”

　　“哦？那你看的懂这些笔记吗？”

　　“一部分，”

　　说着，菲尔拿起其中一本书：“这是一位来自布兰切特公国的魔法师卡特-洛的笔记，使用圣兰斯语，遵循的是传统的祈祷咏唱法术，也被称为【安奥德流派】。”

　　“这本的主人是乔治-特里，是一名战士，只会用一些小法术。”

　　“这本……我不知道主人名，不过他是一个死灵法师，只是位阶比较低。”

　　“这……”

　　“停停停……”

　　秦明打断了似乎打算把所有书都过一遍的菲尔。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简单来说，诞生于此的菲尔似乎直接继承了亡者们的记忆。对于她而言，这些笔记其实就是自己曾经写过的东西。

　　笔记的内容，使用的语言，从属的流派，绝大多数都了如指掌。

　　简直就是人形检索器。

　　“你知道内容，会使用上面记载的魔法吗？”

　　菲尔摇摇头：“魔法就如同做饭，只背菜谱是没用的。”

　　秦明有些失望，看来还是得自学成才。

　　“那……这本书你了解吗？”

　　秦明拿起那本他一直阅读的《阿兰笔记》，试探性的问了问。

　　虽然这本书的主人大概率已经连渣都不剩了，他还是对这位大概永远不会谋面的启蒙老师抱有一丝兴趣。

　　菲尔接过书，捧在手里翻看了几眼，最终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中没有关于它的。亡魂的执念并不完整，我的记忆中有着不少空缺。不过……”

　　说着她走到书架前，抽出了几本笔记：“这几本上面有关于法米拉流派的法术。这是我唯一能联想到的东西。”

　　秦明挑挑眉，拿起那几本书翻看了一下。虽然和阿兰笔记比起来没那么详细，但记录了更高阶的法术，和阿兰笔记恰好形成了高低搭配。只要自己把基础的施法流程走通，就可以无缝转移到这几本书上。

　　如果只有他自己，在漫无目的的翻阅下，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找到这几本笔记。

　　这妹子解决了他一个大问题。

　　“菲尔。”

　　“我在，主上。”

　　“你真是……太棒了。”秦明忍不住说道。

　　“不胜荣幸，主上。”

　　菲尔微微躬身行礼，似是致谢。

　　“等等，”秦明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这身衣服哪里来的？”

　　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套看着就造价不菲的女仆装，作为七条裤衩换着穿的朴素直男，他没这个癖好。

　　“主上，严格来讲，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菲尔轻轻摘下自己的手套，精致的白色丝绸在脱离菲尔指尖后，缓缓消失了：

　　“这是所有百相幻影天生就拥有的能力，我们来自百相，故而无相。”

　　“我们的形象理论上是可以随意变化的。可以是类人生物，也可以是飞禽走兽，甚至是某种物品。”

　　“理论上？”

　　“是的……”菲尔忽然红了脸：“我做不到自由变化，只能维持精灵的相貌，换一换衣服就是极限。”

　　“为什么？”秦明疑惑。

　　“因为我的感应天赋很差……就好像最善飞翔的种族中，也有翅膀残缺的个体那样。我就是一个残缺的百相幻影。”

　　菲尔低下头，轻叹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主上嫌弃的话，我只能承认自己无能了……”

　　“不不不，不嫌弃，当然不嫌弃。”秦明连忙说道，干笑几声。

　　他开始冒汗了，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放了自己刚才分配点数时的场景。

　　【VCR：“感知，就是指天赋能力，例如魔法，驯兽，医药，体术……”

　　“哎，不需要不需要，这些有我就够了。不点不点。”】

　　我真是畜生啊。

　　秦明看着低眉的菲尔，暗自问候了一下十分钟前的自己。但事已至此，也无可挽回。

　　系统也没给个洗点卡之类的。

　　他心说这件事系统至少要占三分之二的责任。自己只是想讨个干事儿麻利的侍从，能有什么错？他又不知道还有这个副作用。

　　——

　　菲尔让秦明有种被解放的感觉。

　　她太好用了。

　　生活上倒是不怎么需要什么仆从服侍，他前世常年单身，自理能力点满。秦明也从不让菲尔照顾自己，太殷勤反而还会让他不自在。

　　尽管这姑娘还是执意每天早上把主上大殿清扫一遍。

　　听菲尔说，精类生物的力量来自自然界，对于她们而言，只要能从自然中稳定的获取法力，就几乎不需要休息。

　　秦明有时夜间苏醒，都能听到黑夜中菲尔四处活动时的细细簌簌的声音。白天问她，才知道那是在捉游荡的灵魂。

　　这些灵魂没有意识，存在感薄弱，对于同为灵体的菲尔而言却是非常好的补充精力的材料。她只要得空抓住四五只，今天就不需要吃饭睡觉了。

　　而丰腴陷阱，或者说整个穆拉蒂尔禁域，多年来积攒的游灵不计其数，不需要多少力气就能抓住。

　　说起此事时，菲尔总是忍不住舔舔嘴唇。

　　秦明感觉自己好像是养了一只猫。

　　但对于秦明而言，超级快充和超长续航只是她最微不足道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她完全代替了秦明在哥布林巢穴中的所需要做的事情：解答问题、接受膜拜。

　　尽管菲尔的智力并不算出色，但8点的面板值对于平均智力水平只有一两点的哥布林而言已经是天纵之才了。

　　毕竟那是一群在巧干和勤干之间选择乱干的物种。

　　他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族群能对周边人类造成那么大的困扰。

　　除了回答那些弱智问题，菲尔还能代替他开会。

　　从前，秦明每天早上都要接受来自六个部族首领以及族长的拜见，听取他们的汇报和礼赞。

　　强迫他们上早八。

　　开早会本来是他定下的规距，原本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些人习惯自己，习惯人类的管理模式，用老家的话讲，这就是“新常态”。

　　有了更高效和集中的机制，自己对整个族群的掌控也会更有效。

　　也便于从他们的口中套出一些系统无法读取到的信息，比如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对自己更详细的态度等。

　　只是没想到，他这个定规矩的最先绷不住了。

　　太折磨了，哥布林的汇报冗长且无趣，惯于动手的他们对于动嘴这种事情相当陌生，但不知为什么却又热衷于此。

　　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内容都抓不住重点，哥布林又不会写字，没有稿子，中间磕磕绊绊的常常是不知所谓，每次都搞得秦明疲惫不堪。

　　他一度想要取消这个制度，但又没有合适的替代品。

　　直到菲尔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