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梁建大脑一片空白。

　　他盯着眼前，微微蠕动的女护士，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旁边传来“扑通”一声，张雪跌倒了。

　　她脸色发青，闭上眼尖叫出声，

　　“啊！！！”

　　尖叫声唤回了梁建的理智。

　　他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倒退几步，直到碰到了墙壁，才滑落在地上。

　　梁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他紧咬着牙关，咽下了已经到嗓子眼的尖叫。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眼前扭动的雕塑，就怕一个不注意，那东西就朝他扑过来。

　　淡淡薄雾弥漫在画廊里，画廊里一片死寂，森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裹挟住梁建与张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建背靠墙、一动不动，身体已经酸麻，而张雪也半趴在地上，也不敢动弹。

　　雕塑上的女护士似乎对他们失去了兴趣，扭动了下，回到了男医生身边。

　　雕塑又恢复成他们进来时的模样。

　　梁建又等了会，见雕塑真的不动了，这才扶着墙壁，颤颤巍巍站起来。

　　他扯了下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什、什么啊，这、这不就是全息投影么……”

　　在他对面，张雪也爬了起来，她快步跑到梁建身边，往他怀里一缩，哆哆嗦嗦说道，

　　“不、不对劲啊……怎么比网上说的还吓人……”

　　梁建一手搭在张雪肩上，他虽然脸色煞白，但仍强撑着笑道，

　　“你、你真蠢啊，这、这画廊肯定是人为控制的啊，

　　我们说话，他们都能听到的。

　　肯、肯定是听到我们刚才说的了，所以才故意吓唬我们的……”

　　听了这话，张雪觉得有道理。

　　她缩在梁建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松了口气，

　　“还好有你在。”

　　张雪这句话，让梁建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他紧了紧搂着张雪的手，轻松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依我看，这画廊就是纯属用投影技术吓人，走走走，去看看别的。

　　小雪，你要是害怕，就躲我怀里。”

　　张雪脸颊一红，粉拳轻锤梁建的胸膛，娇嗔道，

　　“讨厌~”

　　笑嘻嘻的梁建和张雪调笑了两句，左右看了看，选择往左边走。

　　目前，他们所在的位置是画廊走廊尽头，一处宽阔的空间里。

　　雕塑矗立在尽头出口位置，正对着雕塑的，是只有半边的墙壁。

　　往左的方向是一条走廊，走廊的右手边没有墙壁，能看到画廊的天井。

　　阳光从天井上方、一小块玻璃天花板上倾泻而下，洒在这一小方天地里。

　　天井正中有一口巨大的青铜水缸，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哗啦”声，约莫是养了鱼。

　　左边的墙壁上，只挂了一幅画，孤零零的。

　　往右，是一条光线昏暗的走廊，走廊两侧没有画，倒是走廊尽头，隐约能看到是挂了一幅画的。

　　梁建拥着张雪，往左走了没两步，他的余光，瞥到正对着雕塑的那堵墙、也就是刚才，他背靠着的那堵墙。

　　墙上，好像挂了一幅画。

　　梁建停下脚步，和张雪一起转身看了过去。

　　墙上，是一幅美人画。

　　深棕色的画框上雕着蔷薇花，画像上的女人端坐着，她身穿红裙，一头如瀑黑发垂下，盖住半边脸，她长得很漂亮，只是嘴角耷拉着，没有笑容。

　　她双手叠在膝盖上，纤细白嫩的手里，压着一支画笔。

　　张雪好奇打量了会，扭头看向梁建、正准备跟他聊聊这幅画。

　　却见梁建盯着画、一脸垂涎，嘴里喃喃着，

　　“哇靠……有人能漂亮成这样？

　　不知道她笑起来是什么样的……

　　真想见见真人……”

　　张雪脸色一沉，抬手给了梁建一巴掌，高声喊道，

　　“梁建！

　　你什么意思？”

　　梁建莫名挨了一巴掌，他扭头看向张雪，脸色难看，

　　“一幅画而已，你有必要这么敏感吗？

　　又他妈不是真人！

　　你一天到晚这么发神经，谁他妈受得了你？”

　　说完，梁建推开张雪，大步朝左边走去。

　　张雪一跺脚，扭头瞪了眼墙上微笑着的漂亮女人，抬脚去追梁建。

　　可跑出去没两步，张雪脚步停下了。

　　等等。

　　画像上的女人，不是板着脸的吗？

　　她脸色发僵，又扭头往回看。

　　她没看错。

　　画像里，长发如瀑的漂亮女人，真的笑了。

　　张雪后退几步，捂着脸尖叫出声，

　　“啊！！！

　　梁建！！！

　　救命啊！！

　　画上的女人，是活的！！”

　　前面梁建一听，忙不迭往回跑。

　　等他跑回来一瞧，画上的女人仍是那副耷拉着嘴角的模样。

　　他“啧”了一声，瞪了眼张雪，

　　“神经病！”

　　骂完，梁建头也不回走了。

　　张雪战战兢兢，她捂着脸，透过指缝看向画像。

　　画像上的女人又笑了。

　　她垂下眸子，那双眼睛里爬满血丝与疯狂，正死死盯着眼前的张雪。

　　张雪吓得呼吸一滞，随后低下头，脚底抹油、朝梁建飞奔而去。

　　张雪没看到的是，画像上，女人的眼睛随着张雪跑去的方向移动。

　　最后，她眼角一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左边走廊，张雪的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在寂静的画廊里回响。

　　她追上梁建后，挽住他的胳膊，时不时看向身后。

　　梁建见她一副害怕的模样，嗤笑道，

　　“小雪，不是你吵着闹着要来画廊的么？

　　怎么，一点人为的小把戏就把你吓唬成这样？”

　　张雪脸色发白，她犹豫了会，小声辩解，

　　“……你刚才都没看到……

　　那幅画，真的动了……”

　　梁建翻了个白眼，轻嗤一声，没有再和张雪争论。

　　两人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

　　画廊里虽然给人一种森冷的感觉，但天井投射下来的阳光，让温度重新回到他们体内。

　　经过刚才的惊吓，张雪的神经紧绷，她盯着天井看了许久，犹疑问，

　　“梁建，我们进来的时候……外面不是在下雨么……”

　　梁建不耐烦摆摆手，

　　“都说了投影啊，肯定是在玻璃上装了摄像头，模拟出阳光的效果，你别整天大惊小怪的，烦不烦……”

　　正说着，梁建的目光，被左手边墙壁上的一幅画吸引。

　　墙壁雪白，整面墙上，只有一幅正方形的画。

　　画里的景象是夜晚的花园，花园正中竖着一个天使雕塑。

　　雕塑下，一个雪白可爱的小女孩，抱着一只粉色的小兔子玩偶，正朝着画外笑。

　　在她手腕、脚腕、与脖子处，是鲜红、刺眼的缝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