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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6章 柒拾捌·把那种东西全部丢掉(下)

魔女的箱庭笔记 Stenly 3556 2025-04-07 02:12

  祭司的脚步落在了地面上。

  从船上再到地面上,这一个过程被略过了,在说出下船这个词汇之后,他就已经站在了艾德文的街道上,他看见那些路灯,那些昏暗的,伫立在街道两侧的路灯。

  “感觉怎么样?”兰斯大主教站在祭司的身旁,“艾德文。”

  “感觉……和中央区有很大的不同。”祭司回过头,他正在向主教阐明自己所窥见的一切,“这些灯光太暗了,远不如中央区的灯光。”

  “这句话最好不要在那些区外人面前说。”兰斯说,“他们并不知道中央区的模样,你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他们产生不必要的期待……”

  “我明白了。”

  区外人——那些并没有触及到中央区的人,在整个拉芙兰,绝大多数人一生都无法窥见中央区的模样,那些分界线如同深不见底的沟壑,将人与人完全分隔,祭司在中央区停留过很漫长的时间,所以,他知道中央区的模样。

  和中央区相比,这艾德文的郊区似乎有点太暗淡了。

  兰斯手中的那一盏肉烛摇摇晃晃,这个肉烛的外壳是‘立方’的模样,朦胧的外壳,按理来说,一盏肉烛的外壳应该是透明的,至少不应该是具备任何颜色的,毕竟肉烛散发出来的事‘光亮’,如果外壳本身带着某一种色彩或者模糊,那就回影响到光亮的散落,然而,兰斯手中的这一盏肉烛就是朦胧的外壳,在它的影响下,肉烛的光也不如往日那般明亮了。

  只能够照亮一小部分的肉烛。

  “投影本身是对于恩泽的运用,不同的人所得到的恩泽各不相同。”兰斯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一些,“不过恩泽本身也是一个秘密,不要将自己的一切‘秘密’都暴露在别人的眼中。”

  在别人眼中可以看见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正如现在祭司所看见的这一个投影,只是兰斯对于恩泽运用的一小部分,甚至是几个不同的恩泽拼凑起来的作用,这一点祭司是知道的,他看见兰斯大主教在那‘十分钟’之中去了罗曼口岸的小镇,至于在那个小镇之中做了什么,祭司并不清楚。

  他也不准备去探求。

  祭司知道,他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跟随,兰斯大主教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需要质疑,不需要迟钝,在这些事件之中,大主教有着绝对的命令权,不论是谁——只要在这一条船上,就不能够提出抗议。

  “请问我应该做什么?”他问。

  “你很快就知道了。”兰斯大主教说。

  兰斯的脚落在艾德文的地面上,在触及的那一刻,一种波浪般的震颤荡漾开来,这一种震颤如洪流漫过两人的身体,又来了……这一种洪流的感觉又来了,祭司不由地想到,刚才在船上感受到的也是这种洪流,这种震荡的洪流。

  “罗曼口岸的人,被投影到这里的人,他们的频率和这两个城市是‘相同’的,所以洪流不会影响到他们,而那些仍然清醒的人,那些在这一次复现之中保持清醒的人,他们就是卡昂佛尔的亲历者,也是我们要寻找的人。”

  叮。

  ——于是洪流从遥远的地方到来,那震颤的洪流,那频率的洪流,那不同时代的洪流,那不同城市的洪流,被裹挟在这洪流之中的人……

  ——只有被容许之人才能够安然无恙。

  祭司握着手中的十字架,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频率,他需要感受这种名为频率的事物,这是构筑洪流最主要的部分,对于所有被覆写的人来说,这个洪流并不存在,但对于那些经历了卡昂佛尔事件的人来说,这洪流是无法被忽略的。

  所以,在这里,能够触及到洪流的,就是他们需要找到的人。

  不需要主动去找,那些人在这座城市之中是如此明显,只要存在于此,只要那洪流漫过他们的身体……他们就会被展露出来。

  ——但是。

  但是这些都在预料之中。

  雅克·奥芬巴赫,在他装模作样地成为一个只知道拉动缰绳的人的时候,那从墨洛温的手中重新递回到他手中的报纸,就已经没入到了深色的墨水里面,那用不太干净的墨迹记录下来的新闻,在此时也再一次编织。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新闻。

  ——‘今日,在艾德文,一位先生被发现死于他的居所之中,根据警方的调查,确认凶手为死者的夫人,她通过机关让居所本身成为了凶器,并且让死者在无意识之中丧命,警方在凶手即将登船离开艾德文的时候阻止了她,在这个过程之中,凶手和警方产生了火力冲突,在付出一名警员受伤的代价之后,凶手被成功逮捕。’

  这是‘今日’的,艾德文的新闻。

  这是还没有出版的报纸,这是今日的报纸,这是雅克·奥芬巴赫书写下来的新闻,他在这个城市的身份是记者,这也就意味着,现在的他,拥有编织新闻的权能,不论这是否是某种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在得到这个身份的时候,他就在记录艾德文的新闻。

  这些新闻将会成为他最有用的工具之一。

  R·S·墨洛温,这个人有没有去过卡昂佛尔都无所谓,现在她能够保持清醒,就证明她本身也是被寻找的人之一,在出现新的变化之前——在新的‘事件’出现之前,他们还是一条船上的人。

  而等待着下一个剧情的出现,并不是雅克所希望的,每一次等待,每一次被引导,说白了都是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上,被动,这不是一个适合长久位置,所以,改变自己的站位,从被动的位置转移到主动的位置上。

  那么,怎么才能够改变这个位置呢?

  新闻。

  “来了。”墨洛温说。

  什么来了?是那从远处到来的震颤,那一道洪流,那震颤的洪流,他们两个作为‘清醒’的人,哪怕装作毫无意识,在没有办法抹去自身频率的影响,那遥远的震颤荡漾过来的时候,墨洛温酒注意到了。

  ——这并不是比才的恩泽,雅克告诉自己,很明显,这一次的,并不是比才所拥有的那一个恩泽,并不是‘卡门序曲’,而是另外的一个东西。

  兰斯大主教。

  那一条船已经出现在了河流上,也就是说,兰斯已经通过投影来到了这个城市之中,兰斯,雅克默念着这个名字,卡尔蒂安的兰斯,中央区的兰斯,作为大主教的兰斯,兰斯·德维斯,他来到了艾德文。

  叮。

  装作‘普通人’的行为是毫无意义的,那么,就改变自己的位置。

  ——一条船在河流上行驶。

  ——两条船在河流上行驶。

  那是一条小小游轮,非常小的游轮,说是游轮都可以算是夸大其词,事实上,那只是一个看起来稍微华贵了一些的船,作为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家庭的私人船只,它停靠在岸边,它准备就绪,只要驾驶它的人想,这一条船随时都能够启航。

  因为它的作用是‘逃跑’。

  ‘凶手’用来逃跑的船只,那本应该是凶手用于逃跑的船只,现在成为了雅克和墨洛温的船——倒也不能这么说,更加准确的说法是,雅克和墨洛温,在此时成为了这一条船的主人,成为了这一条船的所有者。

  现在,他们的身份和频率已经融入到了这一个城市之中。

  “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

  “新闻并不是写完就能够使用的,墨洛温女士。”雅克说,“书写,审稿,编辑,哪怕我稍稍利用了作为记者的力量,也不能够第一时间让这一份新闻刊登,总得看一下报纸的意思,不是吗?基于它们一点尊重,给它们一点时间,反正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真的吗?

  “你知道我不会相信这样的理由。”

  “当然。”雅克说,“你也知道我不会说实话。”

  “确实。”墨洛温点了点头。

  这一条船并不大,操控起来似乎也不复杂,墨洛温看见雅克在那些机械装置上摆弄了一下,微弱的轰鸣声就响了起来。

  “墨洛温,既然你能够‘听见’那些频率,那麻烦你稍微听一下,那一条船的频率和我们的频率是一样的吗?”

  “隔着这么远我怎么可能听见。”墨洛温说,“你想要开船去哪里?”

  “随便转转。”

  雅克这么说着,拉下了一根拉杆。

  洪流正在覆盖整个艾德文。

  洪流悄悄地流淌过每一条街道,穿过每一个建筑物,它们无法被看见,无法被听见,它们在这一个城市的频率之中掀起巨大的震颤,但,那些本就身处这些频率之中的人并没有被影响,他们并没有任何的意识,完全没有意识,在一个他们完全没有参与到的‘故事’之中,他们并没有被赋予角色。

  所以。

  所以——

  “在这里,清醒的人都是有罪的。”兰斯·德维斯说着,将手中的肉烛提的更高了一些,“清醒即为罪,无知才是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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