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频谱·其九】
祂于城市之中站立。
兰斯·德维斯，在自己的胸口画了一个十字，但他手指的轨迹绘制出来的并不是一个正向的十字，而是一个‘逆十字’，一个倒立的十字，在这一个投影之中，他编织出来的信仰本身都是一种投影。
“比才。”兰斯呼出一口气，肉烛一种的火焰在朦胧的框架之中跳动着，似乎随时都会跳到框架之外，“你想在这里过一辈子。”
“外面和这里没有区别，兰斯大主教。”比才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让新的血液涂抹在自己的嘴唇上，“从这里到外面，只是从一个‘小笼子’换到了‘大笼子’之中，大主教，反正都是笼子，就算你们放我出去，我还是得戴着这些东西，对吧？”
“这是保险。”
“哇哇哇，一位‘往日’的大主教这么在乎我，我应该感到庆幸吗？”
比才猛地向前几步，然后又被锁链带回到了原地，她朝着兰斯吐了一口口水，那站着血的液体溅到了兰斯的羽翼上，兰斯没有躲闪，任由这些红色的血落在白色的羽翼上。
“对你的约束是必然结果。”兰斯伸出手，羽翼舒展，他在那些红色上轻轻擦过，让那红色消失了，“你们所有人，都需要在我们的监管之下，毕竟，当初那位国王赋予你们的恩泽，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还是太过于危险了。”
“说谎。”比才说，“你们只是在害怕王朝的存在而已，一个王朝落幕之后依旧会有新的王朝建立，你们口口声声说拉芙兰已经改变，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变化，不然那一条河流上就不会有雾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吗？”
叮。
震颤再一次将比才拉回到了原地。
“没关系。”在那牢笼再一次合拢之前，比才听见兰斯这么说，“没关系，因为没有人能够掩盖自己的存在。”
叮。
羽翼托起祭司的身体，将他从走廊之中带起，随后，羽翼伫立在地上，承载着两人到达更高的位置，那精神病院的结构继续拆分，组合成一个又一个的台阶，高处，在很多时候，站在高处总能够让他们更加清楚地‘看见’，看见这里的一切，看见整座城市。
名为艾德文的城市。
“主教，这里真的还有‘人’吗？”
祭司在站在那重新搭建起来的台阶上，他有些无法保持平稳——毕竟那些台阶可是现在搭建出来的，‘现在’，一个临时搭建出来的建筑物，哪怕足够稳定，他的视觉和双腿也很难在短时间之内适应。
“当然有，即便我们找不到也没有关系，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知道卡昂佛尔的细节，至于找到相关的‘亲历者’，只是一些附带的需求。”
……是的。
不能够搞错优先的层级，了解到卡昂佛尔发生的一切才是优先级最高的需求，具体的内容，涉及到的步骤，然后，处理掉那些可能存在的亲历者，这才是其次，毕竟，卡昂佛尔的现状他已经见过了，那种程度之下，卡昂佛尔还会有普通的幸存者吗？
“等待就好。”
——等待就好。
只需要等待在这里，很快，这一个给予卡昂佛尔建立起来的投影，就会展现出最为‘重要’的那个部分，那个直接导致了卡昂佛尔被沉没的部分。
“主教，我有一个疑问。”
“当然，祂允许你的提问，现在你所了解到的一切都是你需要学习的。”
“这个细节，我是说，如果我们需要了解到这些‘细节’，这个细节到底是怎么判断的？就是……如果这是多方的因素造成的结果，那它应该怎么复现最重要的那个部分？”
“很好的问题。”兰斯顿了一下，他没有再前进，因为现在这个位置已经足够了，已经足够高了，“不论有多少个因素构成，肯定会有一个决定了‘最终那一步’的存在，大量的因素重叠起来，也会拥有一个最重要的部分。”
……那么，最重要的那个部分是什么呢？
叮。
整个城市的洪流都散去了，那些洪流，那些引起了震颤的共鸣的洪流，那覆盖着这个城市的洪流，在这一刻都散去了。
叮。
祭司看见，整个天空都倒转了过来，是这样吧？他看见天空在自己的脚下，看见地面到达了自己的头上，是这样吧？整座城市倒转了过来。
不，不是。
并非是城市倒转过来，而是他自己倒转了过来，此时，他正头朝下，朝着地面坠落。
他的身体正在从‘站立在阶梯上’转变为‘坠落在阶梯下’，他的行为，他在上一刻的行为被逆反了，他逆反的躯体正在坠落。
……啊。
他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想要’试图保护自己的头颅，然而坠落的速度太快了，并且，他的双手并没有听从他的思想，他的身体反而舒展了，他的双手离开了他的头部，他的身体在某一种干涉下，用一种最为舒缓的方式，让自己的身体坠落。
——噗嗤。
那是一种不好听的声音。
“……嗯？”兰斯·德维斯呢喃着这个词汇，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抗拒他的命令，他的动作充满了僵硬感，就像是另一个意识正在以相反的方式控制他的身体，在某一个时刻，在某一个时间点，这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出现了。
“神奇。”他这么说道。
地上那一具尸体他没有多少心思去看，一个人的死亡对于兰斯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够接受的，归根结底，一个甚至还没有触及到‘无时’的人根本不值得投入这么多的精力，在那位祭司仍然活着的时候，适当的给予信息和指引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在他死后，投入某些事物到其中就仅仅只是浪费了。
神奇。
兰斯·德维斯这么想到，神奇，真是神奇，这并不是什么贬义词，事实上，现在他身体对他思想的抗拒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也是卡昂佛尔的投影创造出来的事物，一个概念，一个涉及到思想……不，应该说，一个足以改变自然的概念，但是投影的容纳并不足以构筑出全部的内容，仅仅只是这个概念。
所以，当时的卡昂佛尔存在着一个‘反逆’的概念。
亲身的感受比一切言语都管用，在这一种奇怪的感觉包裹住兰斯的时候，他就已经下了定论，概念……一个天使的权能，仅仅只是投影就能够做到这种程度，那将这个比例放回到卡昂佛尔……
“天使。”兰斯·德维斯背后的羽翼挣扎了几下，最终，思想还是战胜了躯体，那羽翼被收拢起来，“卡昂佛尔有一位天使。”
——结论完成。
他向前几步，台阶承载着他的步伐落下，他回到了艾德文的街道上，他提着那一盏肉烛，此时，那些火焰收拢了起来，他摇晃了一下肉烛，一小簇的火焰落在了地上那一滩血与肉之上，火焰点燃了血液，紧接着，一种烧焦的味道就从血肉上蔓延。
“祂会记住你的死亡。”
一句话，就足以为一个人的死亡进行祷告。
那么，卡昂佛尔的危险是一个具备类似于权能的天使，而为了杀死这一位天使，卡昂佛尔被沉没了，将一整个城市沉没，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法，若是让卡昂佛尔的人被扭曲成那一位天使的信徒，反而还不太好收场，到时候那么多人的处理又是一个新的问题。
“记录……不对，算了。”
他本想让祭司再写下一封信，又想起来那位祭司好像已经死了，他现在已经适应了这一种轻微的不适感，不过是一切概念而已，这一个投影出来的概念仅仅只有真正部分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还是万分之一？这个部分就不清楚了，毕竟投影的容量只有这么多。
那，在投影的时间还没有结束之前，在这里再走两步吧。
他知道，在罗曼口岸还有接受了卡尔蒂安那座城市的指引的人，那些人负责在罗曼口岸排查漏网之鱼，四条船在河上行驶，其中只有一条船来到了这个投影的艾德文之中，还有三条船在罗曼口岸，三条船的数量，足够了。
他向前迈出一步。
——‘今日，在艾德文，一位先生被发现死于他的居所之中，根据警方的调查，确认凶手为死者的夫人，她通过机关让居所本身成为了凶器，并且让死者在无意识之中丧命，警方在凶手即将登船离开艾德文的时候阻止了她，在这个过程之中，凶手和警方产生了火力冲突，在付出一名警员受伤的代价之后，凶手被成功逮捕。’
“……噗嗤。”
这一次，是某一种锐利的武器刺入到身体的声音。
并非是刺入身体，而是刺入到‘羽翼’里，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了方向上出现了一点差错，没关系，在这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所谓的‘凶器’也被构筑了出来。
这是艾德文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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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ying I’m the one（说我是你的一切）”
《I Love You So》-The Walt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