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频谱·其一】
我的天使啊,我所信仰的那些天使啊,给予我恩泽的天使啊,让我得到注视的天使啊,感谢您,感谢您,我在此祈祷,希望您能够解答我的疑惑。
——叮。
频谱,也称为振动谱,这是频率谱密度的简称,是频率的分布曲线,复杂振荡分解为振幅不同和频率不同的谐振荡,这些谐振荡的幅值按频率排列的图形叫做频谱。
“现实也具备频谱本质,由普朗克长度弦振动构成的四维薄膜,每段频率我们都能够找到一个可能性的分支。”兰斯大主教回过头——他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他的头扭转了过来。
“你很好奇,好奇卡昂佛尔发生的一切,我们也好奇,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复现……那些卡昂佛尔的人们啊,总会复现各种实现,试图找到一种‘真理’,这个方法,我觉得很好用。”
在船上,兰斯大主教这么说。
——叮。
砰砰砰!
敲门声让R·S·墨洛温睁开了双眼,在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她的大脑就传来了一种刺痛感,这种疼痛感很快,很快就结束了。
砰砰砰!
顾不上大脑之中的刺痛感,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通过这样子的方式来让自己的大脑恢复到最佳的状态。
“……嗯?”
她注意到,自己的手正在按在自己的脖子上,感受着自己的脉搏,她不相信自己在睡觉的时候会这么做,所以,在之前,她正在计算着脉搏的时间,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已经忘记了这一点,她的大脑之中还没有回忆起这个行为的目的。
“……所以我的感知被干涉了,非自然的事件。”
——叮。
“主教,那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离开?”祭司问,“如果我们离开了,不就无法知道过程本身了吗?”
“观测,我们需要的是观测,而不是主动介入其中,至于具体的细节,等我们回到卡尔蒂安之后,你会了解到的。”
只是有点可惜。
“只是有点可惜,虽然停留的时间不长,但我还是有点喜欢这个地方,祂应该也会喜欢,这样的一个脱离了我们熟知的地方,充满了自然和美景,真是有点舍不得啊。”
——叮。
“谁?”
墨洛温站在房间门口,她自认为自己应该没有多少相熟的人,所以有什么人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她刚才也是在这里吗?算了,不重要,在自然被干涉的情况下,一切东西都不能够相信,她检查着自己剩下的记忆,这些存留下来的记忆应该存在着能够用得上的部分。
“墨洛温阁下。”门口的男人说,“南区那边出了点问题……需要您去看一下。”
“死了几个?”
“一个。”
“马车准备好没有?”
“已经准备好了。”门口的声音说,“您下去就能够直接出发,因为死的人有些身份,所以老大希望能够尽快解决,他听说您这段时间住在这里,就让我赶忙来喊你了。”
“我一会儿就来。”墨洛温说。
——调频完成。
墨洛温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镜片,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是她‘熟悉’的居所,她在这里住了很多年,这个房子并不属于她,她只是租住在这里,拉芙兰买一个房子的价格并不稳定,她所生活的这个地方属于不便宜的那个部分,而在王朝落幕之前,家里也没有所谓的自建房,因此,直到现在,她也是租房居住的。
租房住的价格就便宜不少,现任的房东是她曾经的某位雇主,她帮助自己的这位雇主解决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案件,于是在她寻找居所的时候,这位雇主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这么多年来她便居住在这里。
醒来的时候穿的衣服是最熟悉的那一套褐色,看来这也是被干涉的部分,她坚信自己睡觉前一定会换上睡衣,绝大多数人在睡眠的时候都不会穿着白昼外出时候的工作服装,她是在‘醒来’之前被转移到这里的,也有可能一直都是在原地,现在还没有找到具体的异样。
已有的信息还是不够。
马车,已经停在楼下了,现在的时间是傍晚,天空的颜色都已经暗淡了下来,街道旁边的灯也亮了起来,这个在几年前才被发明出来的东西,还没有得到广泛的普及,虽说这种‘灯’确实能够照亮不少地方,然而材料和寿命一直都是一个问题。
四周有一种轻微的嗡鸣声,可能是什么虫子在震动翅膀,马车早就停在那里,驾车的是一个看着新闻报纸的男性,在墨洛温下楼的时候,这位男性才对着她颔首一下。
“你认识我。”墨洛温坐上马车。
“刚刚认识。”男性说,“可以出发了吗?”
“你不是警方的人,不过你的行事风格和他们倒是挺像的。”墨洛温说,“难道你喜欢顶替别人的职位吗?”
“不不不,你可能理解错误了。”男人挥舞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报纸,“现在我的身份是一位记者,因为好奇才临时顶替了马车夫的工作……毕竟我还得想办法混进案发现场,墨洛温女士,我这么称呼你应该没问题吧?”
“随你。”
墨洛温并不在意这一点。
“你的那位同伴没有和你一块?”墨洛温接着问道,“我还记得,我之前见过你……你还有一位同伴,女性。”
“我也记得我见过你。”男性指了指自己的大脑,“但是你应该都想不起来你是在哪里见过我们,对吧?”
“你还记得?”
“说不了啊,说不了。”男性说,“我也很纳闷,明明只是停留那么一天的时间,怎么都能够碰上这样子的事情……还好我换了身衣服,我的同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随便……随便。”
“那就出发吧。”
她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但很显然,现在的她并不能够‘知道’更多的内容,不管是什么,不管有什么干涉了自己的‘认知’,现在她还不知道。
没关系。
毕竟谜题已经出现了。
“距离目的地大概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在这期间……”那位男性张开嘴,但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又摇了摇头,“就这样吧,自我介绍一下,雅克·奥芬巴赫。”
“R·S·墨洛温。”
——拉芙兰,伽马段频率。
“现在的湿度是多少?”
“百分之七十六,女士。”
雅克手中拿着的并不是报纸,而是一支笔,还有一个本子,他正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并不是什么不能留存的东西,他只是在记录自己所看见的部分,正如他所说的,现在的他是一位‘记者’,字面意义上的记者。
不远处那位警员正在用一种不太和善的目光看着他,毕竟记者这种身份在警察之类的人员眼中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狡黠,不守规矩,为了所谓的新闻而绞尽脑汁,通过各种方式进入到那些案发现场之中。
“管家说,他亲眼看着那黄铜插销反锁起来,刚才我们也看见了……钥匙就在死者的口袋里面,而且已经熔化了。”
“关键并不在于那里,你闻不到吗?鸢尾花味的香水,那甜到令人感到恶心的鸢尾酮,凶器一直都放在这里,光明正大……诺。”
“床架?”
“齿轮油。”
雅克正在观察着墨洛温——这一个他在不久之前‘见过’的女性,在开始解答谜题的时候,墨洛温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如此用一种极为自信的语气拆解着每一种可能性,将一切的‘信息’凝聚成结果,然后解答出来。
“致命伤是后脑勺的钝器击打……”
“机械钟摆以每秒二点四米的速度撞击颅骨,这样子的冲击能够制造出完美的钝器假象。”墨洛温站起身,她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尸体的身上移开,转为那盖在地上的羊毛地毯,“这个建筑物有些年头了,它的重心已经出现了一些偏移,很显然,凶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踢开了那个地毯,只见在地毯的裂缝之中,正放着一个铜制的摆锤。
……这就是答案,一部分的答案。
知道了一个固定的数字,现在,将这一个数字放进整个公式的拼图之中,墨洛温将自己的指甲刺入到墙壁的纸张之中,她向下划动,露出了里面的黄铜管道。
“在这些重复的图案之中,气压阀的开关就在这里,你刚才说过昨天有雷暴雨,气压骤降,这样……钟摆装置就启动了。”
“那时间呢?”警察问,“怎么才能够精准算出死者的就寝时间?”
“报纸。”墨洛温指了指那一份报纸,“这上面的油墨味道并不正常,他有阅读报纸的习惯,墨水之中的苯丙胺透过皮肤渗进了他的身体,让他提前两小时入睡。”
还没有等新的问题提出来,墨洛温拿起了桌子上的镀金裁纸刀。
“我的解答过程已经够多了,剩下的部分你们自己就能够完成。”她说,“低温金属,当死者的体温升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所谓的密室,这个书房就是一台杀人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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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hing to be afraid of.(没什么好害怕的)”
《Random》-Sobrem/Silentro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