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亨特尔放松身体,坐在靠近壁炉的单人沙发,接过莉迪亚递来的看上去像是黑米粥的坦弗林。
“谢谢。”他轻声说道,莉迪亚微微点头,再度返回厨房。
在没有接受阿芙拉的行尸改造前,他都需要经常服用坦弗林,来确保行尸诅咒的强度对他而言是增益。
一旁的沙发上,米莉抱膝倚靠着身边的极意女巫看书。
据米莉支支吾吾的介绍,极意女巫叫做卡蜜儿,两人的确是恋人关系。
米莉对于照顾卡蜜儿一直很有兴趣和耐心,似乎对她来说,在两者之间她为主导地位的时候并不多。
见亨特尔目光望来,米莉脑袋下意识缩了缩,手里的书籍立起遮住下半张脸,怯怯道:“晚上好。”
她和亨特尔完全不熟,对亨特尔的印象还凝固在亨特尔浑身血气时的画面,再加上对方手里有那么多称号女巫的生命,身为女巫的她不由开始反省自己有没有做过坏事。
“晚上好。”亨特尔点点头,视线越过米莉,看向从楼上走下的阿芙拉和血女巫。
血女巫十分享受这种平静祥和的生活,很快和几位女巫相处融洽,性格方面,除了偶尔显得靠得住以外,其他时候让人担心“放她一个人生活会不会不小心死掉”。
而亨特尔他们也知晓了她的名字:谢尔梅斯。
“她的身体状况很好,苏醒只是时间问题。”
阿芙拉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眼中含有歉意,刚要犹豫着说些什么,亨特尔无奈摇了摇头:
“她看到了我的一部分过去,所以才能找到您,这是我的错。”
血女巫谢尔梅斯从楼上下来后直接钻进厨房,过了一会,嘴里咬着、手里端着甜点走出。
“嗯?阿芙拉被谁找到了吗?”
甜点托盘轻轻放在桌面,谢尔梅斯一边坐在米莉和阿芙拉中间,一边好奇道。
“嗯,只是时间很短,没有发觉也正常。”亨特尔见莉迪亚抱着小粉从厨房走出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便声音轻缓阐述了今天发生的事。
末了,亨特尔看向阿芙拉,问道:
“您知道教会里的几位红衣主教,有多少是明确的敌人吗?”
虽然时间不长,但阿芙拉经历了今天的战斗,她对于亨特尔描述的状况有几分了解,不算太过惊愕。
略做思索后,她伸手点在桌面,血女巫回过神来,连忙把甜点托盘推到角落。
桌面笼罩一片灰雾,像是呼吸一般起伏不定,并逐渐汇聚在桌面的边缘,形成一个框架。
“这的确是需要注意的问题,但我对她们的性格和倾向方面的了解,未必就是正确的。”
听着阿芙拉的声音,亨特尔微微点头,其他几位女巫也在“侵略其他世界”计划的震惊余韵中跟着点头。
“教会建立初始,红衣主教一共有七位,分别是负责占卜的先知女巫——”
随着阿芙拉的话语,桌面的灰雾框架快速涌动,在桌面上构建出人头高的先知女巫的全身像。
这是一个黑发棕眸的女子,看上去十分温和,嘴角带着温柔的微笑。
“她虽然离开了教会,但依旧会偶尔为教会提供帮助,也帮教会培养了一位接任的女巫,神使女巫,据说这个女巫和先知带走的神心有关联。”
亨特尔脑海中的姝汐看着先知女巫的人像,神情不由有些失落。
无论先知还是神使都是白女巫,所以只要对方不是决定杀死亨特尔,那基本不可能敌对。
“生命的两极,生命女巫和死亡女巫。”
桌面的灰雾再度涌动,在先知女巫身旁构建出头发披散、嘴角带着阴冷笑意的阿芙拉,还有面容苍老,拄着拐杖的生命女巫。
看着这两位女巫,谢尔梅斯下意识看了眼阿芙拉,不由道:“给自己的形象构筑为主人格可以理解,但……生命女巫,为什么这么老?”
阿芙拉笑了笑,语气轻快道:“首先,这不是以我的印象来主动构建的,这是教会的记录巫术,每一位红衣主教都有。
“其实一开始是为了留个纪念,毕竟大家也没想到有一天共同建立的教会能发展到这么庞大。
“我当时记录的形象就是这个,生命女巫嘛,她不是建立教会的初始成员,至于外貌,是因为某些巫术导致的。”
米莉一副“长见识了”的表情,十分期待地抱着极意女巫的胳膊,听的比亨特尔还认真。
“我可以排除,而我的继任者,是这位女巫——”
阿芙拉话音落下,众人面前出现一个半头高的人像。
谢尔梅斯沉默一秒,不敢置信道:“一个孩子?”
的确是一个孩子,一个身高最多一米五,穿着小裙子,米色头发柔顺披散身后和胸前两侧,一双湛蓝的眼睛似乎在发光。
见大家都很意外,阿芙拉笑着解释道:“说是孩子也可以,毕竟她的确只有十一岁,称号为‘崩坏’。”
说着,她看向亨特尔,“这个孩子虽然具备一定死亡特性,但有着独属于她的能力,她算是一个介于黑白之间的灰女巫,甚至无法算作正常女巫。
“她一般不会离开生育场的入口,如果你到了生育场,是否和你敌对……看她心情如何,小孩子还是需要容忍的。”
亨特尔认真点了点头,明显没因为对方的年纪而对她的判断产生误差。
灰雾再度涌动,形成一个一身干练服装,扎着马尾,十分英气的女性——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女巫,众人也许会认为她是一个英俊的王子。
“这是永恒女巫,是最早一批成为女巫的人,即便在教会内部,她也是前辈,是传说。”
阿芙拉的声音有些低沉,“在我们都只是普通女巫的时候,她已经是称号女巫了。”
阿芙拉追忆道:“那时候女巫组建的势力真的太多了,但无论大小事情都有前辈挡在前面处理,所以教会才能得到发展空间,但当教会统一世界后,前辈没有体验到权力带来的美好,为了解决流血天空而消失了。”
说完,阿芙拉回过神来,歉意道:“抱歉说起无关的话题……”
“很好啊,我还很想继续听呢!”米莉脱口说完,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瞄了眼亨特尔,立即改口道,“我是说,闲聊时不介意听您说这些的。”
莉迪亚注视着永恒女巫的人像,问道:“长时间没有出现,教会的目标又是侵略……她现在还是红衣主教吗?”
“的确不是了。”阿芙拉笑着看了眼莉迪亚,伸手触碰灰雾,“替代永恒女巫的你们很多人都认识……”
灰雾在阿芙拉的控制下快速具现出一个衣着精致华贵、有着一双瑰丽银眸的人像。
“堕落女巫。”莉迪亚不算意外,堕落女巫借由虚界的月亮来增强实力,无疑和试图左右流血天空的永恒女巫有关。
“她是否和你敌对,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清楚。”阿芙拉看向亨特尔。
“嗯。”亨特尔当然清楚,他和堕落女巫当初停止战斗,也是因为没了必要,但如果教会强制,亨特尔觉得堕落女巫不会拒绝。
“再然后,就是虽然有人像但和没有没什么区别的无面女巫。”
灰雾具现出一个面容被兜帽完全隐藏的人像,看着人像,米莉不由咬了咬牙,看上去并没显得愤恨,反而像是示威的幼兽。
“亨特尔,如你所知,在教会时,虽然我是主要照顾你的人,但还有很多女巫对你感兴趣,她们尝试用希望力量解决外在危险时和你有过很多接触。”
阿芙拉表情十分认真,“如果说教会有谁不会伤害你,我觉得最可能就是无面和虚妄这一对搭档,而且无面女巫不会伤害你的可能要比虚妄大的多……”
这时,楼梯口传来带着笑意,语气显得很不认真的声音响起:
“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就不怕被听到吗?”
阿芙拉没什么表情变化,继续道:“虚妄女巫,同样是红衣主教之一。”
几位女巫闻声都看向虚妄女巫,米莉和谢尔梅斯在知晓这是一位教会巨头时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咳。”虚妄女巫清了清嗓子,“我纠正一下,死亡很多都说的没错,这也是教会里大伙的认知,但实际上,亨特尔,你最该小心的,就是无面女巫。”
看着众人的表情变化,虚妄女巫心情不错地耸肩继续道:“教会发展至今,谁能保证每一位女巫依旧坚定于教会的主要目标?总有其他目的出现,我也有,死亡也有,而无面女巫的目的,是成神。”
成神。
女巫们在短暂的惊讶后,无不生出了认同感,毕竟如果成功,这是对自己而言最好的结果,同时还能对世界有益。
莉迪亚抿了下嘴唇,犹疑道:“成神,会需要亨特尔的心脏吧?”
神死后,世界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倒推回去,如果集合这两种力量,是否就能成神?
就像堕落女巫和亨特尔开玩笑说的话一样,能同时拥有诅咒力量和希望力量,除了非人的野兽,还有神明。
虚妄女巫无所谓道:“她很爱你,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这也是阿芙拉认为她不会伤害你的原因,但如果让她选择,她绝对会选择成神……说不定等成神后再复活没有猎巫之心的你。”
强大的女巫们很少有人拥有丈夫,甚至在大部分女巫眼里,男人更多代表着侍从和实验素材。
这也导致教会内部出现一个极其重要的孩子后,许多女巫出于各种原因都刻意和他有过接触,可以说亨特尔是女巫们养大的。
“她属于那种连语言都戴着面具的人,虽然说话的意思像是要放弃自己的目的,实际上说不定都给你准备好体面的死法了。”虚妄女巫笑道。
亨特尔点头道谢,这无疑是十分重要的信息。
“最后,就是绝对会和你敌对的红衣主教了,一个疯狂且强大的女巫。”
阿芙拉的话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灰雾涌动,人像群中缓缓多出一个黑发紫瞳、嘴角翘起、看上去十分自信的女人,她稍显凌乱的刘海给她的容貌增添了不少美感。
“她的称号是,‘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