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健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意识如星辰般闪烁不定。
他努力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发现一切都是那么虚幻。
他看到金色的光影在他眼前晃动,那是帝皇的光辉,还是他濒死时的幻觉?
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温柔而慈悲,那是塞勒斯汀在呼唤他,还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他想要回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重若千钧。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空虚而冰冷。
终于司马健从昏沉中醒来,感觉自己像是被从冰冷的虚空中拉回人间。
消毒水和熏香混合的独特气味萦绕鼻尖,让他想起国教恢弘的教堂,那里总是弥漫着这令人安心的熏香气息。
他努力睁开双眼,刺眼的灯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待视线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病床上,身上盖着洁白的床单,周围环绕着众多关切的面孔。
一位身穿白袍的牧师猛地扑到床边,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担忧,看到司马健醒来,他浑浊的双眼瞬间迸发出希冀的光芒。
他一把抓住司马健的手,那只手粗糙而有力,却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牧师苍老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但他依然努力保持着平静,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说道:「赞美帝皇!你终于醒了,我的孩子!感谢帝皇的庇佑,你终于从死亡的边缘回来了!」
司马健微微转头,看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
巴维尔和阿齐兹焦急地站在床边,看到他醒来,两人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巴维尔的右手,自手腕以下,已被冰冷的机械所取代。
那是一只巧夺天工的义肢,泛着金属独有的冷光,却灵活得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
精密的机械结构暴露在外,银灰色的金属外壳上,雕刻着精美绝伦的齿轮徽饰,象征着机械神教赐予的荣光。
「团长你可算醒了!可吓死我们了!」巴维尔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却被阿齐兹一把拉住,示意他小声点。
一位身穿洁白长袍,面容沉静,胸口佩戴着圣十字标志的修女正在为他检查身体。见他醒来便轻声询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我没事……」司马健的声音嘶哑无力,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折磨。
「孩子,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多亏了帝皇的庇佑和医疗团队的努力,你才能平安无事。」牧师的声音低沉而慈祥,仿佛带着某种神圣的力量,让司马健感到一阵心安。
「感谢帝皇……」司马健低声说道,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最后落在了站在角落里的白鸟身上。
白鸟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长裙,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很久。
看到司马健望向她,白鸟连忙擦干眼泪,快步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司马健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安心。
白鸟趴在司马健床边,目光一刻也不离开这个男人,生怕他消失不见。
「我没事了……」司马健感受着白鸟的担忧,轻声安慰道,「别担心……」
白鸟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扑到司马健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仿佛要将所有的担忧和思念都融入这个拥抱之中。
「要是我能再强一点……要是我能帮上忙……」白鸟断断续续地哭诉着,自责和无力感让她泣不成声,「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去冒险,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司马健轻轻抚摸着白鸟的头发,感受着她的体温,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昏迷的这三天,白鸟一定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煎熬。
「对不起……」他轻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歉疚。
「别说对不起……」白鸟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司马健轻轻拍着白鸟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放心吧,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你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他说着还动了动胳膊,示意自己恢复得很好。
看到白鸟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司马健这才转头看向巴维尔和阿齐兹,眉头微微皱起:「咳咳,我们...我们怎么活下来的?」司马声音嘶哑,仿佛砂纸摩擦过一般。
「团长你昏迷之后,我们本来打算跟你一起战死,拼光最后一颗子弹也要拉几个鸡贼垫背。谁知道...」阿齐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谁知道那头畸变体没死,还陷入暴怒状态,敌我不分,见人就打,自己人也杀,可把我们吓坏了。当时我们都以为要完蛋了!」
「那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手里还挥舞着一根工程锤,一锤子下去,地面都被砸出一个大坑!要不是它自己发疯,我们早就被它撕碎了。」巴维尔心有余悸地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恐惧。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司马健急切地问道,他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否则他们不可能活下来。
「后来,多亏了道格拉斯政委及时赶到,还带来了巢都执法队的援军,这才击退了那个怪物。」阿齐兹语气中充满了感激。
「巢都执法队?他们怎么会来?」司马健有些疑惑,巢都执法队怎么会参与到这种规模的战斗中来?
「是道格拉斯政委向他们求援的,他还请来了一位审判官大人!」巴维尔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审判官大人?是安吉丽娜吗?」司马健微微皱眉。
「是的,安吉丽娜大人,她简直...」巴维尔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汇来形容,「简直就是一位超人!她只身一人就挡住了那个发狂的畸变体,用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武器,将畸变体湮灭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位审判官大人叫做安吉丽娜,是一位非常强大的武者。」阿齐兹补充道。
「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我们恐怕都得交代在那儿了。」巴维尔和阿齐兹你一言我一语地解释道。
「那我们...伤亡如何?」司马健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敢想象自己昏迷期间,又有多少兄弟永远地留在了那片冰冷的矿洞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房间里静得可怕,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
阿齐兹咬了咬牙,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竭力回避着司马健的目光。「连长...我们损失惨重...」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我们...只剩下不到七十名兄弟了...」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伤和哀痛。
白鸟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水却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流淌下来。
「帝皇啊...」巴维尔无力地垂下头,喃喃自语道,「愿逝者安息...」
司马健无力地靠在床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傀儡。
230名兄弟,230条鲜活的生命,如今只剩下冰冷的数字,轻飘飘地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他们也曾并肩作战,他们也曾谈笑风生,如今却天人永隔,只剩下他一个人苟延残喘。
他紧紧地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地刺进肉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荡的,只剩下无边的悲伤和绝望在蔓延。
「好了,孩子,你现在需要休息,其他的事情等你好些再说。」医生温和地说道,示意其他人暂时离开病房。
众人虽然心有不舍,但也都明白现在司马健需要静养,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司马健一人,窗外,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透过窗户洒进房间,为房间增添了一丝温暖和希望。
但夕阳的余晖却无法驱散司马健内心的阴霾,反而将他的身影拉得格外孤寂。
温暖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却像是照在一具冰冷的雕像上,激不起一丝波澜。
他呆呆地望着窗外,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也一同放逐到那无垠的天际。
意识飘向那片熟悉的群星之间,司马健渴望着,渴望着那道光芒能再次降临。
星辰依旧闪耀,编织出瑰丽的星河,但他却无暇顾及,他的目光焦急地搜寻着,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塞勒斯汀!你在哪里?」司马健的声音在空旷的星海中回荡,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回应他的,只有那冰冷的机械音:「是否继续了解生命诛绝2阶详细信息?」
司马健的身体晃了晃,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他无力地挥挥手,拒绝了系统的提示。
塞勒斯汀果然不在了,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冰冷的星海,沉默的帝皇雕像,仿佛也在嘲笑着他的无力和绝望。
司马健闭上眼睛,任凭意识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病房里静悄悄的,夕阳的余晖已经褪去,夜幕降临,将房间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无力地闭上双眼,任凭泪水滑落,在枕边晕开一片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