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规摆脱她那唠唠叨叨的哥哥,化好妆穿着雪纺连衣裙出门了,她没有几件漂亮衣服,出门精心打扮一下,胡子树还怀疑她与郗子秦两情相悦,她和郗子秦才多大啊。郗子秦发短信约她出门,他刚从冥界回来,胡子规再三确认妆面盖住她原本憔悴的面容后,来到最近的公交站等车。胡宅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空旷的房间总是隔墙有耳。郗子秦约她出来,夏夫人很快会知道。
约定的茶馆里挤了不少避暑的人,郗子秦占着一张小桌,守着一壶茶两只茶杯,为胡子规留了把椅子,胡子规的发色瞳色异于常人,在多少目光偷窥之下,穿越大半个茶室来到郗子秦那张桌子。郗子秦见她,脸不红心不跳,他自称已经过了为邻家大姐姐着迷的年龄,胡子规觉得他是年纪还小。不过,摆脱胡子树和胡子虚,哪里的屋檐都是好的。
“子规姐,是夏夫人想杀胡梦清。那传送阵图纸和古墓传说都是夏夫人给他的。”郗子秦说。
胡子规已经习惯了,淡然地说:“让子树上位吗?除非你、我、子虚都死了,族长才会考虑一下子树。”
“子规姐,这关你我何事?”郗子秦对胡子规不以为然的态度尤为佩服。胡梦清失踪时,她的反应就和丢了一张白纸一样,练剑干活照不耽误。
“子秦你怕不是郗家谋士胡家傻子。族长给你编个祖上几代有胡家血统,改个姓,接回胡家,和名门之女定亲,你就是辅族本人了。”
郗子秦大惊失色,茶杯一颤,像假装害怕打雷的刘备,他是来告诉子规提防夏夫人的,子规非要来一出“青梅煮酒论英雄”,“别瞎说,怎么可能。”
“胡哥哥你也叫了,胡氏剑法你也学了,族长后面的位置你也站了。”子规列出证据,呛得郗子秦说不出话来。
她话锋一转,“不吓你了。我以后要离家修行,不关我事了。那天北方边地领主跟族长说了什么,族长要再次寻玉。重赏持有泣玉的人,要活的。”
郗子秦的声音冷下来:“泣玉在世家之中已成为要命的宝物了,这不妥。”
“族长当然知道不妥。不这么找,找不到持有泣玉的人。找到了,那个人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吧。”胡子规为郗子秦添茶。不能在大宅的屋檐下存活了,她要寻找前路和活下去的方法。到了变声期,秘密就瞒不住了。她向族长请求出门寻玉,以求历练,她想远离这个家,回来时要比子虚、子树厉害。他们一个个都是郑重承诺过会保护她的,又有谁遵守诺言?
她把郗子秦扔在茶馆。
郗子秦这种功利至上的,和她是绝配。整个胡宅之中胡梦清最喜欢她,小时候的游戏,他会把她抱起来转圈。她一向认为这种浪漫的情调没有意义,力量才是至上的。后来得知闫紫、庄希瞳都非常在意胡梦清时,她无喜无忧。她不是别家的名门小姐,论辈分,她是胡梦清的孙辈,却因年长于胡梦清,二人以姐弟相称,胡梦清这样倚重她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并非好事。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打了大盆水,锁上门,清洗脸上的脂粉。憔悴、苍白、瘦削的面庞出来了,她没有穿宽大的衣裳,套上男式衬衫和黑色风衣,棱角分明的骨架把她衬得毫无生色。穿衣镜前的她,已不是瘦弱纤细的女孩子,而是病态苍白的少年。胡子规提上一把长剑,趁夜色降临,翻墙出了胡宅。
“梦清,你专心待我,是以为我是女孩子吗?”
茶馆要关门,郗子秦第五遍给庄希瞳解释。自冥界回来后,离凝夏决然地拒绝了胡家族长提供的一切援助,独自一人云游四海。离家族长的不服给众族长提供了新的抵赖方式,一时之间,谣言四起,传遍了各家族。郗子秦继续解释,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夏夫人会继续为她的儿子谋求辅族之位的,现在上门告诉胡家族长真相没有用。
庄希瞳听了五遍分析,结论是依然要去。她也许没有太多机会把这件事做完。
离凝夏已经出了城,她没有告诉胡家族长她的山中奇遇,兰草美人和真泣玉,都比较重要。先找回筱蝶,继续寻找师父的转世,是她的此生所求。
郗子秦在木桌上用茶水画家谱,开始第六遍分析。
“我理解你的心情。夏夫人是真凶只会波及胡子树一人,下一场是胡子树和胡子虚的争斗了。谁成为辅族谁说了算,庄小姐,你的真相只有在胡家人手里才是有用的。”
他伸长胳膊,埋头趴在桌子上。他等了半天,郗言真还不来。
庄憬泽先找到他们。“希瞳,换个地方,听我说。”
郗子秦模仿成年人摆出饮酒方醉的样子,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