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特瑞瓦的新月馆,庆功宴在此举行。曾为苍冥的雾之至者的伶渊晨岚收到邀请,他穿行于宴会的人群之中,时不时有客人向新晋的人界议长问好。
暗星忙完宴会的前期准备便退回到新月馆二楼的员工专用房间待命,按照惯例,他不常作为宾客出席宴会。
女士们身着华服,已在一楼形成各自的社交圈子,伶渊晨岚简单问候了被女士们环绕的夜神夫人,又缓步向前,试图在人群中寻找杰西亚他们。他远远地看见庄憬泽、布朗、杰西亚他们都在甜品桌的尽头,庄憬泽一袭裙摆花边镂空裁剪,本体泡泡袖加白色系带的大裙摆长裙,乌发上插了三颗星星发卡,六界似乎流行过相似的款式,得体且简洁。他走到近旁时,打过招呼,便融入了他的原队友们。
“伯路的进程还算顺利,看情况能休战一个月。”布朗说。
“人界那边出现身份不明的冰系魔法师,我有些在意,准备去调查一下。”庄憬泽没动桌子上的任何餐点。伶渊紫熙迅速传达伶渊熙遇到冰系魔法师一事,T市多处出现了特征相似的预言者的行踪情报,若休战延续,庄憬泽决定回人界调查此事。
“随时联系,注意安全。”伶渊晨岚说。他们继续交流着近期的见闻。直至宴会过了三分之一,新月馆的大门那边通传:
“狼山的罗莎琳德·洛克赫里夫人到。”
当时有不少宾客望向门边红毯。对一些人来说,这个名字相当陌生;或只在传闻中听过,已有一些没有礼帽的宾客加大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一袭收腰的黑色长裙,青色长发散落下来,黑色软帽和面纱下是海蓝的眼睛,这位夫人的外貌看上去只有人类的二十出头,体态并不丰腴,苍白面容上带着久居高位者的疏离感,裙下偶尔露出的黑色缎面鞋子上也只有黑色丝带装饰,假如以其他颜色的服装装点,或摘掉黑帽,很容易发现她作为六界数一数二的美人也不为过,黑纱黑裙天然地为她撑起了阻挡殷勤的屏风。
夜神在听到通传声音时便前往二楼的休息室了,他对诺克雷尔说的原话是:“你帮我应付一下舞会。”诺克雷尔已站到伶渊晨岚身旁,现任的苍冥至者基本上都是由他牵线成为一个团体的,除了下周即将接受审核的伶渊熙。他在宴会上与至者们交流,也不奇怪。
“那位是……?”杰西亚小声提问。
“司掌过去的命运女神,狼山之女,罗莎琳德·洛克赫里。”诺克雷尔觉得有必要让伶渊晨岚和杰西亚知道那位夫人的身份。
伶渊晨岚自然将目光投向来甜品桌拿马卡龙的冥界议长亨利·洛克赫里,他之前读过相关资料,戴尔特、洛克赫里、季米洛夫林、德利伍是冥界历史悠久而显赫的“四大家族”,今天的宴会,除了德利伍家没有出席,三大家族都派人出席。
亨利一口吞下一个马卡龙,又吃掉两个马卡龙。他没有去看那位夫人,吃完甜点后,才回看伶渊晨岚,笑着解释道:“我也是第一次见罗莎琳德夫人。那位不与家族往来。”亨利在洛克赫里家族的定位一直也是个谜,他也不常和其他洛克赫里家族的人一同出席活动,反而自在地向穿梭于戴尔特家族的成员中间。
几名少年少女的议论声音稍大,在场的异能者差不多能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无人反应过来该怎么化解尴尬氛围。
“她穿的衣服好老气。是哪家的寡妇?”
“她没有戴首饰诶。看来真的是寡妇。”
“狼山是穷乡僻壤,估计我们也没听说过……”
那位夫人踏着红毯向女宾聚集的区域走去,步态从容,余光根本不看周围的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夜神夫人走出人群,迎着那位夫人,她们在大厅中央相遇,成为全场焦点。夜神夫人提着裙摆行了一礼,先进行了问候:
“许久不见,罗莎琳德夫人。您的光辉在帝国已成为过眼云烟后仍照耀长夜。”夜神夫人将尊重倾注给对方。在场的人们因夜神夫人的态度对那位夫人的看法逐渐发生变化。
“我来迟了,你和托斯都很好,一切便好。到了舞会时间,继续吧。”罗莎琳德行了一礼,优雅地汇入人群之中。
乐曲在前奏部分,一些宾客已成双结对步入舞池。诺克雷尔四下观察了一下,走向罗莎琳德,向她邀舞:“夫人,可否与您跳第一支舞?”
“是托斯叫你这么做的吧。”罗莎琳德与诺克雷尔一同步入舞池,引起正在跳舞的宾客和外围宾客们的微观。两个人的舞步和互动仅限于礼节,好比两只人偶献上了精湛的演出,一曲结束,“木偶”诺克雷尔回到庄憬泽的身边,没有继续跳第二支舞。罗莎琳德从舞池中抽身,在宴会中漫步,观察目力所及的宾客,寻找宴会的主人。
她的蓝眼睛与伶渊晨岚的蓝眼睛对上,罗莎琳德的眼底似海中有明月光,由内及外的荧亮,伶渊晨岚的眼睛如深远夜空,近乎藏蓝而深不见边际。二人皆有一种已见过面的熟悉感。
“是你。”伶渊晨岚回忆他坠入的幻境,这位司掌过去的命运女神是始作俑者。罗莎琳德在伶渊晨岚的眼中看到托斯的眼睛,看到了他们都永远忘却的那位“维里星辰”的身影。在与伶渊晨岚同时发出“是你”的感叹后,罗莎琳德意识到眼前人不是回忆中人,她优雅地离开宴会的中心,离开新月馆,无人阻拦。
直到罗莎琳德的身影和气息彻底离开新月馆,最初以不妥的言论议论她的男女宾客们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在找具体的某个人……她在找一段久远的时光。”伶渊晨岚自言自语。
罗莎琳德退场后,伶渊晨岚瞬时觉得,宴会的繁华,当前的这个时刻,都与他无关,他被短暂地投入过去,曾经历的幻境像梦一样再次纠缠他。
“她曾是六界帝国的皇后,名号‘黎明皇后’。”诺克雷尔的话语打破了纠缠伶渊晨岚的幻梦,诺克雷尔正紧紧抓着庄憬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