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刘晓军
面对第二天来送饭的人,我说,“我要见他,这次不打了,我要跟他好好聊聊。”
2个礼拜后,送饭的人告诉我,何占强同意了,三天后见。
为了防止我再次爆发,他们把我五花大绑地绑在椅子上,椅子又绑在屋子的承重柱上。
何占强让所有人离开后,开口,“你终于想起来问我是谁了?”
他一说完,我的身体立刻就有要暴怒的冲动。
我缓了口气,闭上眼平静了很久后,再次睁眼。
“你是谁?你跟我爸是什么关系?当年为什么害我?还有,我是被你卖到那个村子的吗?”
何占强轻笑了一声,“饭得一口一口吃,话得一句一句问。你爸没教过你吗?”
我咬着自己的舌头,咬出血,让自己冷静。
“你是谁?跟我爸是什么关系?”
“我是谁,你不早就知道了吗?,你爸,你爸人挺好的。可惜为人过于轻信,处事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一个穷鬼也没有势力,还想当活菩萨,他不出事儿谁出事儿。你们家没一个能成事儿的。”
“我家穷,半夜睡觉不担心有恶鬼找上门,不像你这种丧尽天良的人!”
“你也是快40的人,不是还一事无成?”一针见血戳我痛处。
我的委屈和悲愤让眼角马上红了起来。
何占强笑出声来,“我真是替你们刘家发愁,你们家三代单传吧,到头了。”
何占强从对面的椅子上起来,看了我一眼,抬脚就要走。
“等等。”我缓过来,“我三番两次被你弄成重伤,又三番两次被你送医院。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做什么,你没必要知道。不过,你爸手里有一件儿我的东西,我要拿回来。”
“你不会以为东西在我这儿吧。”果然有问题,我嗤笑起来,“我当年被你打晕,醒过来见到我爸的第一面就是他死的那天!”
“你爸的遗物不是被你收走了吗?而且老家的房子也是你的。”
“我爸的东西,你不是早就拿到手了。除了那几张寻人启事,2、3件洗破了的旧衣服,还有什么?!”
“笔记本。”
何占强盯着我的眼睛缓声又说了一遍,“你爸有一个笔记本吧,他的工友说他经常在上面记东西。那个笔记本呢?”
那个笔记本我记得,想着替我爸把钱还了,我就把笔记本跟自己买的一些书放在一起,寄存在火车站,准备找时间寄回老家。中间突然遇到何占强,忘了这码事儿。
我仔细回忆了那个笔记本,准确的说,是记账本。除了收支纪录和欠债账目,什么都没有。当时我太想从我爸身上找到哪怕一丝丝线索,所以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我一直前伸的身体,缓缓靠后,靠在椅子背上,努力保持镇定。“那个笔记本上什么都没有,记的都是我爸欠的钱,他人都不在了,还还什么钱,他欠的债,轮不到我,早一把火烧了。”
看着何占强的眼睛,我紧张得心如鼓擂,“不如你告诉我你要找什么,我替你好好想想?或许能想到我爸藏东西的地方?”
“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你好好想想你爸如果要藏东西,会藏在哪儿?”说完,抬脚就走了。下面的小弟进门来给我松绑后,重新用铁链把大门关上。
我整个人大汗淋漓,衣服湿透,汗一层一层冒。
初二的时候,班里有人想去老师办公室偷试卷,我负责在其他人开锁后,找试卷,3分钟的时间,我紧张得呼吸都要停了,出来也是全身汗湿。回到家做了一晚上噩梦。那群同伴就这事儿笑了我整整半年。
此后的几天,何占强隔3天会让送饭的人问我有没有线索提供。但很快,那人问的频率越来越慢。我开始找机会跑。
这是一间套房,我住的房间和卫生间都没有窗户。
看我的人有两个,他们平常睡在客厅,偶尔会有一个人去另一间卧室睡,但门都开着。
何占强清空了这层楼和楼上楼下两层的房间。任凭我闹多大动静都没人听,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在我进来的第一两天就被砸得七七八八。送饭的人不按时来之后,都是看守的两人打座机电话叫餐、点外卖。从点外卖的第三天开始我在餐盒上留求救信号,但扔在垃圾堆里的餐盒被看见的机会很小,一直没什么动静。
我开始寻找新的机会,试图在客厅呆的时间长一些,要求在客厅吃饭。一开始被拒绝,在扬明自己跟何占强的亲戚关系后,得以在客厅活动。这个屋子的窗户被封死,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客厅的窗户对面是个居民楼,隔了一条很宽的马路,马路还在施工,平常没人。
如果我要向对面求救,需要确保对面正好有人在看向这里,确保我的求救信号能准确被看懂。我只有一次机会,失败之后,就不会再被允许靠近窗户。
我开始观察对面楼层的作息规律。白天基本没人,早上8、9点和晚上7-9点人多,时间都不规律。只有一户比我高两层的斜角度的人家,每天早上6点准时会有个老奶奶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观察一段时间后,我决定在吃完晚饭后行动。那个奶奶,我不敢赌她眼神能看清。吃完饭,看守的一个人,照例出门把一整天的垃圾扔出楼道。那人离开门口之后,我起身喊屋里的另一个进卫生间,“唉?马桶堵了。你快点找人来处理。”他进门后,我用花洒砸晕对方,反身把门从外锁上,拿椅子顶住。又快步把大门的门反锁,推过桌子和柜子把门挡住。
从冰箱里拿出番茄酱,扯过灰色的床单在上面写“救命!杀人!”门外的人已经开始砸门,咒骂。我把客厅的灯关掉,拉过落地台灯冲着窗户打开最大功率,然后拎起床单站到窗户前,高举。台灯的光穿过窗户,街道的空气,向对面的住户射去。门锁已经被踹开,挡着的桌子和柜子已经在晃动。
台灯的光在半途中渐渐暗了下来。太远了,还是太远了。照不过去。
我离开窗户,拿起一把椅子开始砸窗。钢化玻璃,砸不开。
卫生间里也开始有动静,门也在晃。
我冲去看守人的卧室拿玻璃烟灰缸去砸窗,两边的门几乎是同时踹开的。我的手被凳子腿砸中,烟灰缸脱落。接着是我跟两人的拳打脚踢和房间被砸的爆裂声。
血,心跳,混乱眩晕的视线,骨骼的断裂声,钻心的疼痛。靠着提着的那一口气,我不想倒。
警笛骤响,我愣了一秒,然后立刻有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不许动!警察,站那儿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