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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暗夜潜行

贝兰尼亚传奇 山岭间的歌 4833 2024-11-11 13:58

  夜风徐徐,在大山的峡谷里,远离战场的地方,月色晦暗,萤火飘舞。

  布兰莎姆妮静静地藏身在山坡上的一处密林。眼前是一汪河湾,这里离激流对歌的地方不远。当初自己就是在这附近,亲手将荷包给了当时还看上去傻头傻脑的瑞吉。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

  女孩甩了甩头,搓了搓发红的脸蛋,重新振作精神。她抬头寻觅,深黛夜空中的一个黑点,那是她的猫头鹰。这只夜枭漂浮在空中,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而在它的下方,一片灯火通明。

  那是多恩人的资源存储点,因为前方战局混乱,为保证安全,他们把重要的粮食物资存放在这片河滩。这里地势开阔,气候湿润,水源充沛,便于防火,还有河流方便转运,确实是个好地方。

  猫头鹰只是放在天空中的预警哨,任务还得自己完成。借着营地里的火光,布尔莎可以看见它的全貌。这座营地沿着河岸铺开,沿途树立着高高的岗楼。那里站着眺望哨,拿着号角,扫视着营地里整齐的码放着各种物资。堆放最多的是粮食,它们用麻袋装着,整齐的码放成一人高的堆垛,中间留出通道,流动哨和站哨相互交替。

  而在远处,有着更明亮的火光,那里应该是士兵的营房。因为在下风处,一旦有一点烟火味道,那里的守卫就能立即发现。

  过了营房,还有一片物资堆积地,太暗看不清楚,不过也难不到布尔莎。星星猴已经回来了,它左手拿着一根箭头,往远处的那片堆积地比划着,那里应该存放着兵器和军械。

  猴子交出了箭头,却用右手往更远处努力比划着。它手什么都没有,但布尔莎却有掩不住的兴奋,因为猴儿手上浓烈的火油味道已经说明了一切。

  火油易燃,所以多恩人将它储藏在远离营地的下风处,这样安排合情合理,却给了布尔莎机会。

  如果用猫头鹰点燃火油,吸引守卫的注意,她就可以趁机潜入粮仓,逐一埋入火种棒。然后让星星猴引燃军械库,彻底造成混乱,方便她趁乱离开。

  说起来,那些火种棒倒是她为这次行动专门准备的工具。火种的上半部分是一种黄藤,它有坚硬的外壳和蓬松的木心,一旦将木心点燃,就会在外壳包裹下,十分稳定的燃烧。火种的下半部分则一团包裹着松油的木棉。当木心的暗火烧到底部,引燃木棉,就会立即变成一大团明火。松油遇热,则会爆裂着将火焰喷溅开来。

  打开背包,布尔莎拿出一只火种棒,然后用燧石将木芯点燃。接着她召回了猫头鹰,让这只夜枭带上一只火种,在星星猴的指引下往火油的囤积处飞了过去。没一会尔,冲天大火就从远方冒了出来。

  接着,她将第二只火种棒交给了星星猴,让它去点燃军械库。而自己则勒紧背包,带着剩下的火种棒和一些必要的工具,潜入了营地。

  油库起火吸引了守军的注意。布尔莎屏住了呼吸,小心地往营地里潜了进去。营地里驻扎着上百名士兵,因为看管着大军的命脉,他们一定会十分谨慎小心。看着营地里流动的检查哨,布尔莎知道,这不会是一次轻松的任务,但为了瑞吉,她接受了塞勒斯的安排。父亲恐怕是对的,自己必须为瑞吉做点什么,好让她有理由,在彼此之间,争取更多的话语权。女孩不想离开他,也不想他离开,因为孤单得太久,女孩已经忍受不了那种孤独的感觉。

  按照先前的侦查,她需要在四个地方埋入引火棒。只有这样,当引火棒燃烧明火的时候,配合风向,才能确保整个营地都被烧透。

  第一个引火点在营地最上风的地方,那里光线较暗。布尔莎压低身子,蹑着脚步,跳跃、蹲伏、穿行、蜷缩。在火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她就像是一丝冷风,一道暗影。

  突然,她停了下来,前面有人,是个站哨,布尔莎不想惹麻烦,她左转移开了。可没走几步,又有声音,是脚步。远处油库的起火虽然吸引了守卫的注意,也让他们加强了防备。

  就在这时,她的右边竟有脚步声向她逼了过来。声音很杂,不是一个人,脚步很沉,几个大块头,布尔莎不能硬来。慌乱中,布尔莎再次左转,缩进一个略微有点凹陷的转角,准备躲过敌人的视线。可就在这时,左边那个原本站立着的哨位似乎也发现了什么,竟也向着她的方向寻了过来。

  但右边的脚步声已经很近了,如果布尔莎离开这个转角,就一定会被巡逻的士兵发现。而在她身后,脚步声也在逼近。那边的通道就在敌人的视线之中,她已经没有了转移的空间。

  紧贴着粮垛,布尔莎小心的挪动身体,细细地往麻袋中的缝隙挤了进去,将她瘦弱单薄的身形,嵌进麻袋间的缝隙。女孩祈祷着,希望自己能借着暗影和夜色的掩护,不被敌人发现。

  布尔莎憋住呼吸,可心脏却不争气的狂跳着,那雷鸣般的震响,在这寂静的夜里,一下接着一下,轰击着她的耳膜。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如果这位耶伦族的大祭司知道了自己经历的一切,知道自己正为所爱的男人,而甘冒生命危险,深入多恩的营地,却是在帮助塞勒斯脱离险境,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脚步更近了,一个人影从她的左手边慢慢晃了出来,那是原本站哨的士兵。他左顾右盼,十分仔细的搜查着。布尔莎咬住了嘴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得过去。

  就在这时,在她的右边,那队巡逻士兵也转了出来——

  “谁?”

  “口令——?”

  两边同时发出呼喝。

  云朵散开,露出月亮,洒落光华,照亮了多恩人,却把布尔莎在阴影里深藏。

  女孩就这么缩在粮垛里,眼睁睁看着多恩人站在她的面前。他们就这么对了口令,交换信息,然后互相打趣着各自转身离开。

  许久之后,布尔莎才恢复力气,从粮垛中钻了出来。她用火引点燃第一只火种棒,将它埋在粮垛的迎风面,便向着下一个目标潜行了过去。

  布尔莎选择的这第二个位置,是因为它刚好堆在联通左右的十字路口旁,如果将这里一片烧塌,就能阻断部分道路,阻止敌人灭火。

  这个位置更深,更安静,岗哨也更少一点。布尔莎飘忽潜行着,她有点后悔,如果留下猫头鹰就好了,起可以给她放哨。想到猫头鹰,布尔莎就想到了星星猴。那猴子机灵,应该把军械库点着了吧,如果那样,自己这边就会更容易一点,可为什么还没见到新的火光,也没有听见更大的骚乱呢?算了,女孩摇了摇头,辨明方向,往既定目标摸了过去。

  果然,还是有人,在这个关键的路口,站着两个士兵,他们背靠背站立,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经过了刚才惊险的躲避,布尔莎决定大胆一点,只要除掉这两个家伙,附近就再没什么碍事的了。

  女孩拿出一只吹管,衔在嘴里,又摸出一把黑色小匕,握紧。然后她蹲下,慢慢伏倒,匍匐着挪动身躯,一点点向着那个路口挪了过去。在阴影的保护下,她就像是墙角边的一只壁虎,一条蛇,游动着身躯,渐渐了接近猎物。

  终于,她停在了一个粮垛转角的暗影中,那几乎就在守卫眼皮底下。布尔莎小心的调整呼吸,然后捏起一颗石子,猛地向另一边弹了出去。石子滴滴答答,在幽暗的通道里发出惊人的响动,两名守卫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

  就在这时,布尔莎衔住了吹管,猛地用力,一只淬毒的飞镖正中远端看守的脖颈。那名看守只一哼,就直挺挺倒了下去。趁着另一名看守转头错愕的瞬间,布尔莎像灵猫一样缩紧身体,然后猛地向前一窜——,小垫步、高抬手、猛翻腕,暗光划过,露出看守被割断的白惨惨的喉管。紧接着,鲜血像喷泉般,一股股溅射出漫天红雨。

  干掉守卫之后,布尔莎很快就埋设了火种。然后她搬起尸体藏好,又抹掉了地上的血迹,一切完好如初。只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但布尔莎也无能为力,只能着味道自己散去。

  是时候去下一处了。

  越往里走,多恩的岗哨就越少。毕竟要防范的是外面来的敌人,里面就没那么必要了。布尔莎很快就设置好了第三个引火点,就剩最后一个了,她爬上粮垛,想确定一下方位,也顺便看看,军械库那边的情况。

  但布尔莎并没有看见军械库方向起火,而油库的大火也渐渐熄灭了。猴子到底是畜生,终归还是靠不住。算了,反正只要把他们的粮食烧掉,这一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女孩收拾念头,翻下粮垛,向着最后一个起火点摸了过去。

  穿行在越堆越高的粮垛中间,布尔莎要找到那个最高的粮垛,并把火引埋在下面。要快!中间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估计要不了多久,第一个火引就会烧起来,如果火光把守卫吸引过来,自己就不好脱身了。

  布尔莎寻觅着,终于确定了那个最高的粮垛,就快好了,只要把火棒引着,然后深埋进去,任务就完成了。女孩摸出最后一个引火棒,抽出木芯,小心拿出火引,吹燃……,突然,她停了下来。

  火光明灭之间,她陡然看见,就在对面暗影中,一只浑身漆黑的大狗,正慢慢探出它那凶恶的脑袋。是一头猎鹿犬,黑森林最凶恶的猛犬。此刻,这只恶狗耷拉着耳朵,紧锁着眉头,黝黑的小眼睛死死锁住了布尔莎。它咧着血红色的大嘴,呲出满是黄垢的白牙,喉间滚动着低沉的呼噜声,一串浑浊粘稠的涎液悬掉在嘴角,摇摇摆摆。黑狗压住头,收着肩,前肢抓地,后腿绷紧。布尔莎清楚地看见,大狗因为用力,而全身鼓胀的肌肉线条。它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能发动攻击。

  见鬼!多恩人不安排岗哨,并不意味着就放松了警惕。一只嗜血的恶犬,比一个只会打瞌睡的哨兵管用得多。一定是自己刚才沾染的血腥味,引来这个家伙。

  恶狗总是麻烦,会咬,能跑,而且打斗声会引来守卫。不过对于耶伦族的布尔莎来说,她有的是办法。

  女孩保持着身体平衡,慢慢下蹲,减少自己可被攻击的面积。然后她将拿着火引的右手前伸,晃了晃,火光亮起,吸引大狗的注意。而她的左手却悄悄背到身后,在背包里摸索着……

  摸到了!女孩皱着眉头,将那个稀软的皮囊摸了出来,轻轻拉开活扣,一股刺鼻的腥臭立刻冒了出来。女孩咬了咬牙,倒转皮囊,将里面的东西抠了出来,涂抹满脸,然后猛地站起,也一样呲咧着口齿,张牙舞爪地向着黑犬扑了过去。

  黑犬竟只是哀嚎了一声,留下一泡狗尿,便消失在黑影里。

  “小毛球,知道厉害了吧。”女孩一边哼哼着,用力擦拭着自己脸蛋和身体。那骚臭得如同钢针般刺痛的黑泥,是她收集的那只黑色巨狼的屎尿。用丛林狼王的气味标记,对付一只猎鹿犬,绰绰有余。

  终于将最后一个起火点设置完成,布尔莎长出了一口气。她拍拍手,直起腰,正准备离开,远处突然有火光涌起。紧接着,无数猎犬的狂吠着,似乎正朝着自己这边过来。那只猎鹿犬竟然找了帮手?还没等布尔莎反应过来,转角处一道黑影吱吱叫唤着投进了女孩怀中,是她的星星猴。布尔莎明白了,一定是这家伙放火时被猎犬发现,正仓皇逃跑,却闻到大黑狼熟悉的味道,倒把整个狗群给引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布尔莎搂住星星猴,拔腿就跑。她的身后的狗群带着守卫一路进逼,包围了过来。布尔莎在营地中左突右钻,可在忙乱中,营地粮垛竟看起来都一个样子,找不到路标,就逃出不去,可狗吠声却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时,第一个引火点终于烧了起来。巨大的浓烟透着暗红的火焰吸引了守卫的注意,也给了布尔莎喘息的机会。她突然想起,既然星星猴都来了,猫头鹰也应该不远。一抬头,女孩果然看见一个黑影在头顶摇摆着。有猫头鹰的预警,女孩就可以从容的避开守卫。她收拢心绪,仔细地回忆营地的布局,辨别方位,在猫头鹰的帮助下,狼狈的钻出营地。在的她身后,所有的起火点都闪烁起耀眼的火苗。因为狗群制造的混乱,守卫被分散开来,火焰迅速蔓延,很快就升腾起来。它们欢快地旋转着,舔舐了一个个粮垛,将漆黑的浓烟抛上夜空。

  但布尔莎却不能放松,因为狗群依旧穷追不舍,最终是在黑狼王的帮助下,披着月色,她终于逃进了孤拔山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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