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台锁清霜

不过下一刻寒郦就猛地抬头,两个人赫然软唇相碰。一瞬间,顾凉易身子一歪,不受控地埋在了她的肩窝,寒郦嘟囔着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顾凉易心跳剧烈,他几乎不能呼吸。

窗外寒风凛冽,此刻他声音有点暗哑,柔声道:“囚儿,我们就做一对白头偕老的夫妻好吗?”

寒郦只当梦里,打起精神拍了拍他的肩膀,傻乎乎地拂过他的眉心眼角:“那我们永远不分开,你——”

话还没出口,顾凉易便放弃理智。昏黄灯影下,起起伏伏一室旖旎。

第二天寒郦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醒了过来,抬眸只见自己竟躺在顾凉易的卧室。她立即惊慌的举目四望,幸好他人不在。手忙脚乱中,记忆断断续续浮现在脑海里。她顿觉不妙,忙胡乱地穿上衣物,随即蹑手蹑脚地逃回离园。

夏嬷嬷看她发髻凌乱不堪,衣物也扣的乱七八糟,再想到昨夜未归,不由得惶恐不安:“公主,您这是——”

寒郦顿了顿,神色仓皇:“我和驸马……昨夜……下了整晚棋,啊……好困!”

说着她便匆匆扑到榻上,蒙着被子假睡。夏嬷嬷不觉有他,心底觉得公主真是长不大。

“公主,您还不能睡呢?驸马今日就要随军北上,听说西戎人打过来了……”

“什么?”

“今早苏姨娘来请安,说是驸马天不亮就出发了。”

“这——”他怎么没叫醒我,寒郦心内一阵绝望。

“哎,他什么事情都不和咱们说,倒是那苏姨娘还懂些规矩……”

“嬷嬷,你不许同皇兄禀报……至于苏姨娘的事,我自己会去说!”

夏嬷嬷重重叹了口气,不悦道:“这个驸马,还真是挑错了!”

“嬷嬷!”

随后寒郦将亲手制作的香囊,特地派人送往边境。寒祁暗中知晓此事后,还当她小女儿情思意长。

顾凉易走了快一个月,寒郦又去了宫里小住。

“公主为何闷闷不乐?”索娜珠正在调制香料,她不解地问一旁的沈渠。

寒郦刚想说什么,身侧的沈渠忙笑着抢答:“还能是什么……她的团团有些病了,公主很担心!”

“是这样啊!赶明儿我给哥哥写信,让他送你只西域的好猫?”

“多谢皇嫂,这倒不用了。”寒郦回过神来,继续帮她研磨。

等出了延庆殿,沈渠不由关切地问:“听闻边境冲突又起,驸马都领旨前往了,想必此番定会血流成河!”

“是啊!刚才幸亏有你,不然就在皇后面前露了马脚。”

沈渠点点头默不作声,如今皇上对皇后明显比以往热情,可暗地里却派兵征战西戎。帝王的恩情,凉薄又冷血。

若皇后知晓此事,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

两个月后,寒郦竟发现自己有喜了,而此时正值南穆出兵征讨西戎。

大将军沈澜亲率十万铁骑踏破敌界,峡玉关一战,西戎汗王瑟罗玉败兵北逃。西戎土地三分之一尽归南穆,初战告捷本欲乘胜追击,边境忽然暴雪连绵,一时只得搁置。

瑟瑟在西域听说了这件事,她久久不能平息。虽说一个月后她就要嫁给旦木了,但是她的心早就随天上的飞鹰回到瑟罗玉身边了。

阿弟始终不肯俯就,她只能独自筹划。除非兰竺和旦木离析,不然南穆还是会促成合作。

明明已经入春,天气却还是格外寒冷。寒祁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路过陈宫他难得有兴致,下了御辇独自闲逛。

这里的景致陈设虽与往日无异,但他却没有以往那般绝望了。他细细地抚摸着殿中上官怜柔用过的物什,喃喃自若道:“如今我很好,愿柔儿在天之灵庇佑我朝。你走后很久,宫里面来了个泼辣蛮横的西戎女子,我可能有点喜欢她了!可是柔儿,你会原谅我吗?”

自然无人应答,当时情深意浓,谁料聚散无常,就连诺言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春去夏来,再过段时间苏忆梛就要生了。寒郦一早命人找好稳婆,兰溪园也增了不少奴仆。只是顾凉易都走了好久,她们谁也没有收到他的一封来信。

倒是皇兄曾说过如今战事吃紧,嘱咐她不要过多参与。还因为怕索娜珠知晓,这段时间她也不能进宫了。

延庆殿一直被禁足的索娜珠,已是许久没有收到大王的来信。她心底莫名有些担忧,可是被困在深宫中,她什么都不知道。

寒祁时不时会来看她,可是她有很多话却不能同他讲。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在寒祁面前开始变得羞涩,也逐渐担忧自己的笨手笨脚会惹他不高兴……

窗外有合欢树长得高大,屋檐下清风吹过一阵清脆悦耳的玉片声。索娜珠莫名有些烦躁,近来她甚至有些吃不下东西。

寒祁来的时候,正看到背影单薄的她托腮眺望着天空发呆。他静静地凝望着她,心底莫名有些怜惜。

“孙嬷嬷,我又想吃你们南穆的梅子了?”

索娜珠突然回头娇嗔,不成想竟与寒祁眸光相视。

她顿时很难为情,低着头喃喃道:“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寒祁当即有些不悦,不知从什么时候,索娜珠再也不喊他的名字了,而是略显拘谨地喊他皇上。

“刚到!”他俊颜闪过一丝失落,语气淡然地问:“想吃梅子?”

“我又不想吃了!”说着她扭头继续看向窗外,似乎不愿同他讲话。

“在看什么?”

“碧空里的飞雁而已,皇上,我家乡就没有人给我写信吗?”

寒祁有些不知所措,迟疑片刻:“暂时没有……”

“哦!”她明显十分失落,复又将目光转向窗外。

“孙嬷嬷说近来你都吃不下饭,甚至还有些睡不着,可否看过御医?”

索娜珠顿时不太开心,神色落寞的低声争辩:“不想看,我不过是有些想家了。天上的鸟儿都能回去看看故里,而我在南穆年年望不到家信。皇上,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西戎的皇后,能否放我回草原呢?”

“索娜珠,你在说什么胡话!”她竟然还想着要回去,寒祁怒不可遏看着她,愤恨地说:“你是我的女人,死也要死在南穆!”

“你有……那么多女人,我不过说说而已,皇上何必这般——”

“你可知道——”寒祁有些讲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讲起。这其中的情感曲折,她定不会明白!

然而索娜珠身体一软,载倒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