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台锁清霜
原来所谓的炖锅就是将蔬菜肉类一起煮,烈日炎炎围着个小火炉有什么好的!
寒祁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轻蔑,抬头视线恰好与索娜珠相及。虽说两人早已有肌肤之亲,可每次见面都好似仇敌。
念此,他冷声吩咐道:“朕热了,把冰具摆上来。”
不多时大半的冰具皆摆在他身后,冷气袭来着实舒服。吃的差不多了,寒郦热到不行,忍不住埋怨:“皇兄果真小气,天太热了!”
沈渠也觉得和皇上一起不自在,随即提议:“要不剩下的冰具全给皇后娘娘用,公主去我那里如何?”
明宫近水清幽,寒郦毫不迟疑地起身,两个人遂行礼告辞。
索娜珠细细的汗珠不一会儿便沁满额头,白皙的肌肤更是晶莹一片。她不愿寒郦和沈渠走,可还没等她开口挽留,两个没良心的吃完就溜了。
“你怎么还不走?”
眼见她一脸的不欢迎,寒祁俊逸非凡地笑了笑,语调格外悠闲地说:“今日朕打算宿在延庆殿了!”
“你——”索娜珠闻声脸色沉了下来,她起身对孙嬷嬷吩咐道:“我睡侧殿,你们好好伺候皇上吧!”
“站住!”
寒祁长腿轻迈,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语气漠然:“朕热了,皇后替朕沐浴更衣吧!”
“我——”
“不愿意?”
明知他故意捉弄,索娜珠不想和他硬碰,于是只得假意应允,心里却存着狠狠烫他的想法。
可没想到都准备妥当了,寒祁突然又变了主意,二话不说带着她前往穆山温泉。
宽大舒适的马车内,索娜珠一脸被迫地缩在一角,沉闷了许久,再也忍不住厉声质问:“洗个澡至于跑这么远吗?”
寒祁正在看书,抬眸笑了笑:“朕怕在你的宫殿内,被你这毒妇暗杀了!”
“寒祁!”她脸色绯红,想到前几次自己确实差点伤了他,语气不自觉地缓和:“撒谎,我才没有!”
“前几次不是你?”他冷漠地笑了笑,眉头微蹙一脸不屑。
索娜珠情急之下,慌乱地破口而出:“就没有……你要是不信,大可搜身!”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可寒祁却眸光幽深,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许久才声色暗哑地说:“你过来!”
“……脚疼,不能动!”
闻声他沉默地打量着她,突然将手里的书卷向后一扔,猛地屈身握住了她的脚踝。
索娜珠当即惊恐地睁大双眼,连声惊呼:“你想——”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吞并在唇角。
“唔唔——寒祁——”
“不想被人听见,那就乖乖听话!”耳畔响起他沉沉的笑意,索娜珠一瞬间有些失神,接着便身不由己地环在他身下。
马车飞快地行驶在御道,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去穆山温泉了。
不过从穆山温泉回来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和皇后似乎亲近许多。最明显的是,德公公往延庆殿跑的次数多了……孙嬷嬷她们也不止一次的暗中询问,可每每提及此事,皇后总是面红耳赤地说不知道!
转眼已至深秋,塞外苦寒阴雨绵绵。茫茫草原上西戎人正在布置他们的军帐,暗波涌动中新的战争似乎一触即发。
沈澜静静地坐在山坡上,独自饮着酒眺望远方。不日前收到堂妹沈渠的来信,信中提及寒郦公主,原来她的乳名就叫囚儿。
怪不得总也找不到,没想到她竟是当朝公主,沈澜仰面淋着雨不觉苦笑。顾大哥心不甘情不愿迎娶的妻子,却是他魂牵梦萦之人。既如此,如今也只能将隐晦爱意永葬心底。
愁苦之际,他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扭头望去不料却是锦儿。那么小的孩子,不知从哪里找到把破伞,极其吃力地走着,歪歪扭扭的模样令人心疼。
“锦儿!谁让你来的?”
“爹爹一直不回去,锦儿害怕!”
沈澜面冷心软地将他抱在怀里,反复抚摸着他的脑袋,温声批评:“下次可不准胡来!这里很危险,远处就是西戎人的营地,明白吗?”
“爹爹……那我长大后也要打西戎!”
看着锦儿稚嫩的脸庞,沈澜目光飘远,思绪有些凌乱。
西戎王帐中,瑟瑟神情冷漠地望向瑟罗玉,不带一丝感情地说:“你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瑟瑟!”
“上次受伤,我就已经想起了所有。我是西域兰竺的公主,你们西戎屡屡来犯甚至杀害了我的父母,瑟罗玉!听好了,如今王弟复辟兰竺,你若不想西戎两面夹击就放我回去!”
“回去做什么?嫁给旦木吗?”瑟罗玉眼眶微红,俊颜难掩失落,他紧紧拽住她的衣袖。
瑟瑟侧眸不再看他一眼,声色格外清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瑟罗玉!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那个南穆公主!”
“瑟瑟?”他语气有些怀疑,不甘地想要辩解。
瑟瑟冷笑着推开他,神色漠然地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看到她的画像了!”
她的眼睛闪过一丝绝望,瑟罗玉无力地凝视着她。千言万语似乎都说不出口,瑟瑟也不再说什么,她用力地扯了扯衣袖,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力普进来的时候,差点撞上她。可是瑟瑟一言不发地抽身离去,力普只得不解地冲进王帐。
“大妃怎么了?”
瑟罗玉抬眸静了一瞬,极为落寞地吩咐:“带上金银宝石,你亲自护送大妃去西域。”
“什么——大王,这——”
“不必多说!”
“可是……南穆那边近来不断增兵,想来已和西域达成了和议,大王我们难道——”
“暂时按原计划,南穆的皇帝贪婪不知满足,旦木败走西域本就是他们的计谋。如今咱们已是退无可退,胜败在此一举。此番若西戎兵败,她也不必跟着我受苦!”
力普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大王毅然起身。力普只得朝自己胸口狠狠地捶了好几下,感叹道:“您对大妃明明就是一往情深啊!”
瑟罗玉眉头紧皱不愿多谈,力普看着他孤寂的身影,只得躬身退了出去。
瑟瑟离开的那日,西戎难得阳光普照,贴身女奴扶她上车,她却立在车前等了许久,最终才在力普的催促下将视线从身后转回来。
马蹄声哒哒作响,车子缓慢行驶在草原上。女奴看出她有些失落,担忧地问到:“大妃可是有心事?”
“没有,我只是感觉身体不适!”
“那要不要停车休息,毕竟您有孕在身——”
“嘘!这件事绝不可声张,尤其是力普大人面前!”
女奴惶恐的点点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