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次元同居
“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返回自己的蜗居，王恒就听见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他下意识的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点四十五分。
这一次修行，竟然跨越了一夜，来到了第二日清晨。念至于此，王恒下意识觉得要遭。
迅速抓起手机，果不其然是王处长那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王恒你怎么回事，还没来上班？”
“啊，抱歉王处长，路上塞车，马上就到！”
“塞车能塞到现在？快点来单位，吃完饭就要去黑头山清水观调研，你调研行程安排的怎么样了？最后一版的调研方案你有没有打印出来分发给各位同事？”
“王科长，已经都安排妥当了，就在我办公桌抽屉了，我马上到单位就交给他们。”
“你怎么想的，让领导等你自己？再有下次你自己开车过去！”
看着电话被粗暴的挂断，王恒抓起车钥匙跑出门，一边开车门一边用手机挂着免提。
“喂？李观主么？哎哎，对，我是王恒啊。下午的调研活动没有问题吧，我们十二点半准时出发，大概两点就能到清水观……”
同时他脚下油门轰鸣，远疆M8如同一台狂怒的野兽，在公路上辗转腾挪，一路开着最高限速往单位冲去。
王恒这个单位名叫民宗委，专门负责处理民族和宗教事务。在旁人眼里，是个妥妥的边缘化单位。但就算如此他能考上也是十分不易。
“小王啊，最近人生大事方面有没有什么进展啊？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你们处的怎么样了？”
在七座远行GL8上，一个笑容可掬的五十岁大姐乐呵呵的和王恒唠着家常。
也许是这种单位前辈特殊关照后辈的方式，这些老同志对新进入单位的年轻人终身大事格外关照。
只是这位姐姐就已经给他前前后后介绍了足足有三四个姑娘了。可惜都不太合眼缘，不是对方嫌弃王恒，就是王恒嫌弃对方，再不就是互相嫌弃。最后都不了了之。
这位大姐提及的这个姑娘是个牙科诊所护士，人长得还算好看，在美颜和妆容的双重加持下也算是姿色上佳。可惜就是长了张嘴。
那天清晨，她不知如何想的在朋友圈发了这么一段，具体不记得了，只依稀记得有两句：“……今天的阳光格外烫腚，不知哪位有车的大哥能走进我的心房。”
当即他就觉得有些反胃，没敢再多看一眼，就拉黑删除一条龙。
“咳咳，那个姑娘我俩不太合适，所以就算了。”
“嗯，没事，那个姑娘也是在我们业主群认识的，不算很熟。我这还有个姑娘，一米七，大长腿，工作也不错。你可以了解了解。”
“嗯嗯，谢谢姐。”
王恒不由有些走神，想起玄机身着白丝那勾魂夺魄的大长腿，又有哪个大长腿能比得上她呢。
几人聊得兴起，司机娴熟的车技带着众人穿山过弯，没感觉过了多长时间就进了黑头山，来到了清水观门前。
一个身形消瘦个头不高，筋骨有如虬龙蜿蜒，一身青色古旧道袍飘飘荡荡，却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神的老道，身后跟着数个青衣道徒。迎着众人走来。
“哈哈哈，子阳居士、雪茹居士，一转眼就是三个月未见，老道可是时时盼望着二位来我这坐坐呢。”
“几位居士快快进来，晨霄已经煮好了清茶，请几位随我来客堂。”
这清水观王恒已经来过好多次，可每次来都有惊艳之感。这道观在滨城也是为数不多有着五百年以上历史却未经战火蹂躏，依旧保持着古风古貌的道教圣地。
虽然经过数次修缮，也基本按照着修旧如旧的基本方针，请当地有着传承的老师傅严格按照古法，不敢有一丝改变。
观中地下有一眼活泉，泉水汨汨不绝，古人从地下溶洞偶然得见，以为神迹。
遂在泉水之上修建道观，并以石管引流，修龙头吐水，建人工池，蓄水养莲。天长日久，成观中盛景，唤作清水池。
盘坐在客堂之中，百和香混合着苦丁茶那独特的香气，有一种让人沉沉欲睡的诡异安详感。
“二位居士，这次来可是为了十二月十二日的宗教联合促进会议？”
“看来李观主已经听说了，不错，这次来邀请李观主举办宗教联合促进会议是目的之一。毕竟李观主在我滨城宗教人士中，也是常青树一般的存在了。若是有李观主全力支持，那会议一定能筹办的更加顺利。”
“另一方面，也是想顺便来考察一下贵观的宗教活动情况，看看最近道观情况如何。”
王处长闻言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碗，组织了一下措辞说道。
“这当然不是什么问题，凭借我和二位居士这么多年的交情，这么一点小事贫道一定尽力而为。更何况这也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最近滨城舶来宗教盛行，我等本土宗教确实日子不太好过。”
至于本观的宗教活动情况，近一个季度共举办宗教活动大大小小一十二场，其中诞辰活动三场……”
李观主接过旁边道徒递过来的事历，逐项总结道。
王恒连忙拿过自己的小本，仔细记了起来。
空气中的香气让他心情格外的平静，窗外的鸟鸣和流水声根本不能影响他思考的速度，笔下落字的速度比起常日效率提高了不知多少。
“好了，李观主。大体情况我已经都了解了，你可以带我们参观一下么一晃数月未见，不知观中可有什么变化。”
“呵呵，哪会有什么变化。这观里建筑是老的，松柏是老的，我也是老的。就连这弟子也十数年未曾变过了。”
沿着古旧的青石板道，众人先后参观了道士们的客舍、山神殿、文圣殿、月老殿……，最后来到了正殿三清殿前。
观中游客稀少零落，这一路走过来遇到的加起来不过一手之数。倒是观中的香火不断，应该是观中道士供奉的。
各殿中的泥土鎏金画彩塑像因年代久远，表面早已掉色剥落。斑驳晦暗的色彩显得有些阴郁。顺着木棱花窗偶尔投射进来的点点光斑打在其上，更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早已习惯寺庙道观中沉静肃穆氛围的王恒，对此也不以为奇。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这种氛围尤为突出，更有一种精神上的束缚感。
身边的同事显然也受这种氛围影响，都有些不太自在。脚步都快了几分。
进了三清观，后土皇帝祗、女娲娘娘和圆通自在天尊三位尊神耸立在大殿之中。
三尊神神态威仪，睥睨众生。身姿巍峨，如泰山压顶。让王恒胸中有些闷得喘不过气来。
透过重重灰雾，不知是否是错觉，王恒总觉得那三尊神本来或微笑、或严肃的表情，此时有些扭曲，仿佛在诡笑一般。
晃了晃头，王恒再看去，又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差异。
李观主带着众道士在三位尊神面前的古旧蒲团上三拜九叩，神态虔诚。
王恒众人也行鞠躬礼拜之礼。
抬起头，王恒那被灵气加强的灵觉似乎模模糊糊间看见三尊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黑黢黢的一团，仿佛被风吹着一般，扭曲变换。
“王恒？”
王处长看王恒盯着一处呆滞，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恒陡然醒觉，略微偏了偏头，再去看时，却是什么都没有。
“李观主，这次调研就到这里吧，你们观里宗教活动一直都很规矩，我们很放心，也没什么要再考察的了。麻烦你在宗教联合促进会议上一定要多多支持我们工作。”
“子阳居士，你这话说的便是有些见外了，你们有需求，我自当竭尽全力。倒是也希望你们来多多指导我们工作。”
“观中斋菜已经备好了，几位居士留下吃个简餐再走如何？”
“就不麻烦观主了，家里还要接孩子放学，等下次有机会的吧。”
“观主留步，不必再送了。”
坐在GL8的后座上，回头看着逐渐消失在晚霞中的道观，王恒总觉得心里有一丝压抑之感。但很快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最近饮酒过量，意识还不是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