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的逆转人生

漫天的繁星铺满了整个苍穹,磨盘大的月亮吊在当空,苍穹之下是无边的草原,目之所及,是天地衔接的缝隙。

陈年在跑,以极快的速度在草原上奔跑,耳畔的风呼呼的吹着,心中满是畅快。

“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

突然,熟悉的手机铃声在陈年耳畔响起。周遭地一切伴着铃声开始坍塌,天地开始飞速旋转起来,愈来愈快,陈年仿似置身这漩涡中心的一片落叶,被这巨大的离心力撕扯着,迅速下沉。

虽然只有一瞬,但陈年却感觉过了许久,尤为强烈的失重感,让他感到不安。

“啊~”

陈年喊叫着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起身,梦中的下坠感犹在,他大口喘气,浑身是汗,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甩了甩头,陈年想让自己更清醒些,环顾四周,狭小的房间,熟悉的陈设,空调呼呼地吹着暖风,傍晚的余晖透过老式的窗户的栅栏,排排的洒在地上。

一旁的手机还在没完没了的响着。陈年拿起手机,随手开了免提。

“死年糕,你终于肯接电话啦,你再不接,我都以为你就要这么睡死过去了。”电话那头是个女声,有些气急败坏。

“喂!喂!只不过是睡久了点,没必要这么咒我吧?”陈年挠了挠头,随后起身下床,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自己多大的酒量,心里没点数,聚个餐都能把自己喝成醉狗。还有,你在组里人缘这么差的吗?他们一个个就这么放心你在人家臭豆腐门口躺着?要不是人家老板心好,帮你接了电话,你怕是要在那躺倒今天早上。”电话那头又是一通咆哮,

自己醉倒在了臭豆腐店门口?那后面巷子里发生的事都是在做梦?陈年心中一阵狐疑,连忙摸了摸手腕,手表不在了,他又掏了掏口袋,昨晚看见的那块石头静静躺在手心。

石头还在,那昨晚那家店铺是真的存在的?那为何臭豆腐店老板要说自己是醉倒在了他的店门口?难道他们是一伙的?特地设下这个套来让我钻?陈年蒙了,他想不明白。

“喂?喂?人呢?你又死哪去啦!”

电话里愈加狂躁的声音打断了陈年的思绪。

“在!在的!对了你今天找我什么事?”陈年连忙应和。

“没,什,么,事。我就是记得今晚某人要坐车回家,不过错过了就错过了,反正不管我的事。挂了!再见!”

这声再见,说的咬牙切齿,陈年笑着摇了摇头。

陈年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得亏这通电话来的及时,不然自己就得在梦里的草原上错过了晚上回老家的火车。

稍微收拾了一下,胡乱地往背包里塞了几件衣服,陈年推着前些天就收拾好的旅行箱,出了门。

打电话来的姑娘叫陆陶陶,是陈年所在公司的产品经理,公司论坛女性魅力榜第一名,炙手可热的单身美女。不过,自古开发产品不对付,互相看不上,陈年跟她早些时候也因为需求没谈拢而吵过架,自此以后,她的美在陈年眼中荡然无存。

后来,公司里组织了一场lol比赛,恰巧两人被分到了一队,陈年一手上单勇猛无比,陆陶陶的ad也是秀的对面头皮发麻,最终两人带着三个菜鸡队友,成功拿了第一。

最后是陆陶陶主动邀请陈年进行双排的,她改玩了打野。

其实最开始,陆陶陶是想让陈年玩辅助跟她一起包了下路,不过陈年打法激进,时常带着陆陶陶给对面买一送一。最终,她只好妥协,然后两人上野联动,一路打上了大师。关系也变得越来越熟络,现在已经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

陈年的住所跟车站挨得很近,走路只要20分钟,再加上检票上车,半小时有点赶。要是抄近路,10分钟就能到,就是需要路过一个荒废的游乐场,那地方乌漆嘛黑,大晚上走,有点吓人,陈年曾经走过一两次,要不是今晚着实有点赶,他是坚决不会走的。

冬夜来的飞快,星月被云遮住了,天出奇的黑,像被泼了墨似的。横穿游乐场的水泥路旁,几盏没坏透的路灯,忽明忽暗,老化的电路发着滋滋的电流声。路旁半人高的枯草被时不时吹来的冷风吹地哗哗作响。不远处的转角处,破碎的小丑石膏像,胡乱地散落在四周的地上,仅剩的半张脸,躺在地上,空洞地眼睛盯着陈年,半张掉漆的嘴,诡异地笑着。

周围的环境刺激着陈年的神经,他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走出去,行李箱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愈发急促,影子被边上的路灯来回拉扯着,时长时短。

这时,前方道路转弯处,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陈年止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直愣愣地看着拐角处的草丛。只见草丛里,突然一阵剧烈的动静。陈年下意识地后撤两步。随后两个脑袋从枯草中鬼鬼祟祟探了出来,向陈年这边看过来。见陈年已经发现了他们,索性不再躲藏,站起身,脚下踩着枯草,跨过倒下的残桓,来到陈年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不远处的售票亭,破烂的木门被风吹的吱呀作响。

陈年面前的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都是四十出头的模样,戴着鸭舌帽,身着橘黄色工作服,胸前写着速速达三个字,高瘦的那个压低了帽檐,看不见脸,矮胖的那个,小眼睛,酒糟鼻,一脸横肉,一头自来卷,不老实地从帽子四周伸了出来。

“二,二,二哥,是,是,是他吗?”矮胖汉子声音憨厚,结结巴巴地朝一旁的高瘦汉子问道。

“应该没错,模样倒是年轻了些,但脸确实是那张脸。”高瘦汉子阴恻恻地回答。

“那,咋,咋,咋,咋搞。”

“敲晕了,扛回去。”

“好,好,好,好,嘞!”

“你累个屁啊,累,都还没开始干活。”

“我,我,我说的是,是……”

“行行行了,你可别说了,赶紧绑人。”

两人权当陈年是空气,自顾自说着话。

两人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陈年的耳朵里,听起来他们好像认得自己,陈年心中暗叫大意,看来自个早就被那两人盯上了,但却没有任何察觉。不过当下也不能想那么多了,赶紧想办法逃跑先。

面对渐渐逼近的两人,陈年拉着行李箱一步步往后退。

“小,小,小贼,赶,赶紧乖乖的,跟,跟,跟我们走。免,免,免的一,一,一顿毒打。”矮胖汉子已经走到陈年跟前,眼看就要动手。

“乖你大爷。”

“哎,哎,哎哟我去~”

陈年瞅准时机,集中生智,使劲把行李箱往前一推,把矮胖汉子撞了个趔趄,然后自己转身就向后跑去。

“老三,快追,别让他跑了。”高瘦汉子显然虚的不行,刚跑没几步,就喘的不行,弯腰休息,指着陈年大喊。

矮胖汉子稳住身形,随后脚后跟猛地一蹬地,自个就像个大号炮弹,发射了出去,速度极快,鸭舌帽也被掀翻在地,一头卷毛像弹簧一样在他脑后蹦跶。

陈年早些年在高中,是校短跑队的,速度自然不慢,可那矮胖汉子的速度就太离谱了,腿短身肥,还能有跟自己差不多的速度,这不科学啊。

眼瞅着矮胖汉子就要逮住自己了,陈年急中生智,忽然想到兜里还有块石头,这个时候不管它值不值钱了,小命要紧,随后猛的一刹车,在这瞬间,掏出石头,转头就往矮胖汉子脸上砸去。

随着一声闷哼,矮胖汉子停下了脚步,半蹲身子,双手捂头,鲜血止不住地从指缝中渗了出来。

“你还,还,还是那,那,那么奸诈,看,看,看我不撕,撕,撕了你”矮胖汉子怒了,咬着牙,沉着声,恶狠狠的说道。

陈年见矮胖汉子不追了,也在前面停了下来,叉着腰,大口喘气,长时间不运动,体能跟不上了,这才跑没多远,就喘的不行。

“我都不认得你,你可别诬赖我,我可是一等一的好公民,诚实守信,善良勇敢,怎么能说我奸诈呢?”陈年看矮胖汉子受了伤,恐怕路都看不清了,再想追他,恐怕是痴人说梦话,于是就口嗨了起来。

矮胖汉子也不说话,放开捂脸的手,满脸是血,他呼吸突然变的急促,脸色渐渐变得狰狞,双眼变得通红,隐隐泛着凶光,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黑气,从他的身上弥漫开来。

突然,那矮胖汉子在陈年眼前凭空消失了,只留下原地腾起的一片灰尘,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陈年身后,陈年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矮胖汉子举了起来。

“放开我,放我下来。”

“救命啊,救命!”

“你是个什么怪物,快放我下来。”

这一下,给陈年吓得不轻,半空中,他使劲挣扎,哇哇乱叫。可那矮胖汉子的手像铁钳一般牢固,不管他怎么挣扎,都不动分毫。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遇到的这两位,可能不是普通人。

“撕,了,你。”矮胖汉子怒气冲天,一字一顿,低声怒吼。

完了,陈年心想,此刻他明显的感觉到矮胖汉子双手正在发力,腰部传来实实在在的疼痛,让他感到绝望,恐怕今天真要被这怪物撕成两半了。

“三弟,住手,不要冲动。”

不知何时,高瘦汉子气喘吁吁的,也赶了过来,制止道。

闻声,矮胖汉子停住了动作,眼中的红光渐渐消退,恢复了一些理智。

“先把他捆咯。”

高瘦汉子随手从腰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扔向矮胖汉子。

矮胖汉子还没来得及去接绳子,突然,一块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粗壮的小手臂上,一声闷哼,他本能地一缩手,被举在半空的陈年,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栽向地面。

“哎哟!”

陈年只觉得小腹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似的,疼地脸都皱成了一团,兜里不知道有什么硬东西,硌到了小腹上。

陈年忍痛坐起身,伸手一掏,随后便大吃一惊,这不是刚刚被自己扔出去的石头吗?怎么又回到了兜里?上面还沾着矮胖子的血迹。

“是谁?出来!”

矮胖汉子怒火大盛,一声大吼,随即与一旁的高瘦汉子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背靠着背,警惕地四下张望。

伴着金属与水泥地摩擦的声音,一个身影拖着棒球棍,踩着醉步从暗处走了出来。

“喂!两个欺负一个,有点节操行不行?”

待来人走到了路灯下,陈年才看见他的模样,看年纪应该与自己相仿,二十来岁。身穿黑色连帽卫衣,运动裤,运动鞋,穿着随意。扎着马尾,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一手拎着棒球棍,一手抓着小瓶牛栏山,醉眼惺忪,边走边灌。这与陈年心目中的救场英雄的形象,相去甚远,就这模样,还学人救场,这不过来找打的吗?陈年心想,这下算是完了。

“哟,来了个送死的,老三,一并收拾了。”高瘦汉子望向来人,嘴角一挑,轻蔑一笑。

“得,得嘞”矮胖汉子看着马尾辫,突然兴奋起来,一脸狞笑,蠢蠢欲动。

“动手前,本大爷先卖个面子,这人我要了。”马尾辫扭头,看了眼坐地上的陈年。

“你的脸能值几个钱?”

高瘦汉子对马尾辫这没来由的要求,感到不耐烦,没好气地说道。

“那没办法了,伤脑筋啊。真是麻烦!这样,你们一块上吧。不要浪费本大爷时间。”马尾辫捂脑袋,做无奈状。

说完,马尾辫猛的一仰头,把酒瓶里最后的酒,“吨吨吨”,一口灌完,一抹嘴,酒瓶随手往后一扔。

“啪!”

酒瓶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不偏不倚,正好摔在身后的水泥电线杆上,摔得粉碎。

“够,够,够嚣张,对,对付你,俺只需一拳。哪,哪要二哥动手?”

说罢,矮胖汉子右手握拳,双腿扎步,摆开架势,猛地一蹬地,就向马尾辫冲了过来。

矮胖汉子来势凶猛,右拳蓄满力道,就要向马尾辫脸上砸去。

“砰!”

马尾辫也不躲避,只见他双手握着棒球棍,横在胸前,将矮胖汉子这刚猛的一拳,硬抗了下来,对抗的余波,传导入地,附近的尘土,腾地一下,四散而开。

“没吃饭吗?就这点力道?”马尾辫挑眉,戏谑地说道。

“看拳”

矮胖汉子也不搭茬,身形一转,又是一拳,这一拳气势更为刚猛。马尾辫依然不躲,还是用棒球棍硬抗了下来。矮胖汉子见不奏效,又起一拳,眼看着这拳就要挨到马尾辫,马尾辫突然抬脚,猝不及防地一脚踹在矮胖汉子的胸口上。

“哎哟,你,你,你使诈。”

马尾辫这一脚看似轻飘飘的,却给矮胖汉子踹出去好几米,一屁股摔坐到地上,捂着胸口哀嚎。

“喂,这是在打架,不是在猜拳,用点心好吧!”马尾戏谑道。

“架,应该这样打,吃本大爷一棍。”

马尾辫话锋突地一转,紧接着拖着棒球棍,几步疾跑,欺到矮胖汉子身侧,棒球棍猛的一轮,随着破空声,陡然挥下,狠狠地甩在了矮胖汉子身上。

“哎哟~”

一声杀猪似的叫喊声,响彻整个游乐场,矮胖汉子像个棒球一样被轮出去几米。然而,马尾辫并没有要停的意思,迅速逼近,一棍接一棍,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陈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一棍子把其它人甩出去几米,世界上真有这么大力的人?陈年感觉自己高中物理都白学了,跟马尾辫比起来,自己真的算是手无缚鸡之力。

“那女孩对我说,说我保护她的梦。”

突然,一串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想起。

马尾辫突然停住身形,从裤兜掏出手机,瞧了一眼,随后淡然地朝躺在一旁鼻青脸肿的矮胖汉子说道:“女朋友来电话了,先暂停,等下再打。”

“好……好”矮胖汉子愣了愣神,抹了把脸上的血,下意识接了话茬。

“小丽啊,新年好啊,今天晚上吃了啥?饺子?中午呢?黄焖鸡啊!早上呢……”

马尾辫打着电话,踱着小步,溜达到一旁,通话内容也渐渐模糊。

小丽?这名字也太随意了吧。陈年心里吐槽,还有情侣间都是这样对话的?作为单身狗的他,不置可否。

“老三,赶紧溜,今天碰到硬茬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高瘦汉子,朝着矮胖汉子小声嘀咕。

“他,他说先暂,暂停。”矮胖汉子转过头,指了指马尾辫的背影。

“你傻呀,他叫你干啥就干啥?赶紧溜。”高瘦汉子没好气地抽了下矮胖汉子的脑袋。然后一把将他扶起,一溜烟便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