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凉的邂逅

冬日渐浓,屋外已寒风凛冽,草木萧条,光突突的树桠像放疗的病人,青灰的楼房肃静的相互对视,显得深沉而晦涩。人们都窝在家中,像一窝一窝的土拨鼠,守着温暖的巢穴,寂静而亲密的度过这漫长的冬夜。

享受过晚餐的情侣,一番激情后,彼此还沉浸在绵长的余韵中。全身绵软的晓晴含羞带怯地紧紧抱着乔华,乔华轻柔地搂着她。她的头紧贴着他的颈部,脸深埋在他的胸前,她感到他怦怦的心跳,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两颗心此时贴的那么紧,感觉他们要溶在一起了。

“他一直都不回来吗?”乔华觉得平时常说的“你老公,”“你爱人,”在此时却不知为什么说不出口,有些排斥,就用了“他”来代替。

晓晴稍怔了一下,说道:“偶尔,但晚上基本不回。”

“哦。”

“怎么了?”晓晴顿了一下,“你担心吗?”

“嗯,有点。”

彼此都没有说话,陷入一片沉思中。过了许久,乔华说:“以后我们出去行吗?”

“嗯,好。”晓晴不假思索地说,乔华笑了笑,将晓晴搂的更紧了,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抬头望了他一眼,也跟着笑了。

他和晓晴秘密的发生着,江涛和菲儿也在如火如荼的发展着。江涛对女人有很强的吸引力,他虽贪恋情色,却并不沉醉,他能如章鱼般游刃有余的周旋于众多异性之间,却又能不露声色的全身而退,谁也抓不住他的任何一只触手。但这一次显然不同,在菲儿面前,他束手无策,变得如此被动。菲儿仿佛变成了一只章鱼,而他则变成了被其捕获的螃蟹。他看似坚硬的壳体,却被她柔若无骨的躯体所包裹,在妖娆的媚色里溶化。他挣扎着舞动手足,却无济于事,无声的被这种骄奢淫逸所吞食。菲儿妩媚动人,但动人的不仅仅是容貌,她的凶狠与她的容貌一样出类拔萃,江涛五彩缤纷的身上足以证明。但江涛却似乎满足其中,施虐与被虐似乎也是和谐的统一。

二零一九年,是乔华和晓晴共同迎来的第一个新年。今晚是一八年的最后一天,他们决定在一起跨年,吃火锅,看元旦晚会。下午六点半,乔华提前半小时来到了他们约好的臻味坊火锅店,左右看了看,没见晓晴。他知道这楼下有一家花店,所以提前来是想给晓晴订束花。他迈步走进花店,四处看了看。店员女孩问:“送爱人?”“嗯。”他点点头,女孩指着一捧很大的一束玫瑰花说:“送玫瑰吧!红玫瑰代表爱情。”乔华看着眼前火红的一大捧玫瑰,很艳丽,激情四射,他和晓晴深爱的程度也配得上这种火热。但他觉得这更像是年轻人爱的方式,而他们的爱应该是含蓄的,有点深沉的。他又看了看旁边的一束,那是很大的一捧百合,中间星罗棋布的点缀着玫瑰,玫瑰在百合清纯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妩媚,有一种娇羞的态势,而不是清一色的俗艳。乔华很满意,说:“就它了。”然后掏出手机付了钱,刚抱着花走出店门,突然又转头回来,问:“花能不能暂时放店里,吃完饭来取?”店员说:“今天迎新年,要加班,会开的很晚,没问题的。”然后留了他的电话,说:“要是他太晚或不方便就给他送过去。”他道声“谢谢。”就出去等晓晴,没一会儿晓晴就到了,乔华下意识的看了下表,很准时。然后一同走了进去,这家是菌汤养生火锅,味道不错还营养,单独小锅,显得干净卫生,他俩经常来。今天是年末,来就餐的人很多,已经是人声鼎沸了。他目光扫射一圈,没有几张空桌了,他们连忙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向料台旁的餐桌。乔华脱去大衣,拿起点菜单用笔画起勾来,来了好几次了,他知道晓晴爱吃什么菜,选好了就递给服务员。不一会儿,服务员端来锅底,菜品也陆续上齐了。晓晴爱吃鱼,乔华点了两盘鱼,一盘蝶鱼,一盘鲜鱼片,还点了虾滑,蟹肉丸子及一些疏菜。乔华给晓晴的锅里一样夹了些肉类,放下筷子,抬头望了望,店里已经满员了。还有些晚来的顾客因为不愿去别处,都排起了六七人的队伍了。乔华到料台处拿了两个小蝶,拌了些蚝油,生抽,小米椒的料汁,递给晓晴一蝶。两人边吃边聊,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多了。要在平时,这世间还早,但今天想看晚会,就觉得差不多了。乔华用眼神示意晓晴,晓晴会意地起身离席。看他们一走,服务员赶紧过来收拾残局,还有好几波客盼着入席,有的已经忍不住地踮着脚尖,目光灼灼地向大厅张望。出了店门,乔华说:“你等我一下,”说着就跑进了那家花店,转身便抱着一大捧花奔了过来,双手敬到晓晴面前说:“谢谢你的陪伴,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晓晴一下激动的说不出话,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乔华赶紧拿纸巾为她擦拭,揽着她到路边搭车,去他们预定的酒店。路上搭车的人很多,满街都是人,但空车很少,他们站了好久,寒冷使他们贴的更紧。乔华解开大衣将晓晴和花包裹在怀里,他们的哈气和花的香气融为一体,有一种初春早上打开窗户,一股清凉的花香扑面而来的气息。这是一种清幽的感觉,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带着一丝清冷的暗香,犹如气质出众的女子,拥有一种不俗的韵味,让人不由得产生敬仰之情。绝不同于花店里浓郁的令人发腻的香气,虽然香气四溢,却俗不可耐。

长时间待在寒冷的室外,人渐渐就有被冻透的感觉。就在他们无法忍受的时候,这时洽好有辆出租车要在这里下客,等车的乘客看到这辆出租车有停车的意思,就蜂拥着向这车奔来。乔华近水楼台,抢先一步跑到车旁,占据了领地,标示了主权。奔跑的乘客在绝望中刹住了急切的脚步,冷瑟的空气中飘来他们无奈的叹息声,那是一种怅然的失落感,这种感觉使拥有此车专属权的他们获得了莫大的欣慰。他们像迎宾似的站在车门前恭候客人下车,然后又像躲避追杀似的迅速钻进车内,出租车此刻像海难时的救生艇,搭上车的感觉似乎是得到了幸运之神的垂青,在感叹幸运的同时又有一种获救的感恩。路上车很多,人也很多,虽然是西北边疆,但人们辞旧迎新的气氛依然很浓,寒冷的气息没能阻挡人们心中的热情,满街的人与车将道路拥的水泄不通,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还好赶回酒店没到零点,还差二十来分钟,乔华赶紧打开电视,看了岳云鹏的一个相声,听了一首牛奶咖啡组合的《明天,你好》就到了新年倒计时。乔华拉着晓晴的手,一起跟着喊十…九…八…七…“新年快乐,”他们相互祝福,兴高采烈的举着手臂相拥。节日总是能带给人仪式感,人们总是在这爱与被爱的满足里收获幸福的喜悦。此刻,他们是甜蜜的,他们幸福的紧紧拥吻,这种高涨的幸福感总不是单独存在的,身体是灵魂的客栈,是心灵的归宿,心灵在一番忙碌之后,终究要以两者的结合方式来达到完美和谐的统一了。

这一夜他们睡的很香很甜,乔华做了一个梦:铺满白云的天空上,他躺在一条小船上在白云中飘荡,太阳暖暖地晒着,在云层上飘啊!飘啊!他睁开眼,太阳透过栗米色的窗帘暖暖的照在天鹅绒般的被子上。“哦!原来是这样啊!”他心里想着。他歪过头看晓晴,晓晴还在熟睡,眼睛眯着,垂下的长睫毛像羽扇一般,嘴角微微的上扬,粉扑扑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他心一动,忍不住想吻她,但立刻打住了,他怎么忍心打扰她这么美的样子。他静静地看着她,想着昨晚她的样子,他不禁陶醉了。作为一个男人,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爱的温存里逐渐沉醉再幸福的事了。看着她起初羞怯的姿态,在爱的滋润下慢慢放松,柔软,舒展的一点点变化,就如同花朵绽放的全过程。这是一种灵魂的穿越,他的灵魂飞上了云端,还继续的扶摇而上,他的身体就这么静静的一动不动,眼睛出神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