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凉的邂逅

江涛自从认识了许菲儿,和乔华的来往也少了很多。过完年后都过了快四个月了,也仅仅是刚过完年见的那次,彼此之间也没有联系过。坐在办公室无意间想起江涛,突然想关心一下他的好兄弟,就拿起电话拨通了,“喂!”电话那头传来江涛响亮的声音,感觉他状态不错。“晚上坐一坐,”他的爽朗好像影响了他,他也想放松一下。

“好,”江涛说,“去哪?”接着又问道。

“西山有家鱼庄不错,去那儿吧!”

“好。”

晚上八点,两人如约赶到,乔华点了这店特色麻辣鱼,麻辣鱼附赠四道小菜,感觉两人够吃了,就没有再点其它的。两个男人,肯定是要喝点的,两人都把车撂下了,搭车过来的,乔华这又要了几瓶啤酒。

“你怎么样了?”鱼还没上来,乔华就迫不及待地问。

江涛夹了一块酸白菜塞入口中,边嚼边说:“先吃菜。”

不一会儿鱼上来了,江涛拿漏勺捞了块鱼,吃了起来。乔华看他吃完,端起酒杯,说:“走一个。”两人喝完酒后,乔华瞅着他:“说说吧!”

江涛咂吧了一下嘴,说:“该死的孩子球朝天。”

“怎么讲?”

“我也没办法,总之断不了。”

“为啥?”

“自从上次咱俩吃过饭以后,我就和菲儿不来往了。我每天按时回家,对安然更加关心,陪她做饭,聊天,看电视。刚开始她不理我,但慢慢就好了,聊天还有说有笑。”

“那不是挺好吗!”

“是啊!我想这件事就算完了,和以前一样。但谁知道菲儿还一直给我打电话,发发短信,”江涛挠着头无奈地说。

“以前你成天追她,她不是对你爱理不理的吗,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是啊!以前想跟她见面总是看她心情,她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可现在不知道她怎么了,我不联系她,她倒天天联系我来了。”

“安然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菲儿专拣我下班在家时打电话,半夜发信息。虽然我接电话时装着平平淡淡,有时甚至挂掉,但安然的表情,和对我冷漠的态度,我感觉她猜出来了。”

“你为什么不把菲儿拉黑或到家后直接关机呢?”

“哎!我也说不上,打算和菲儿断开了,我也能管住我自己,不去找他。但说实话不代表心里不想她,心里还一直惦念着她,我不舍得拉黑她,还甚至动不动就打开手机,盼望着能有她发来的信息,或打过忘接的电话。我也知道心里不应该这样藕断丝连,对我对家没什么好处,但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没有办法阻止不去想她,我心里很矛盾。”

乔华没有说话,两人默默地蹭了下酒杯,各自干了。乔华夹了块鱼移在碟子里,没往嘴里塞,只是眼睛看着筷子夹着的鱼,看得有些出神,不知是欣赏鱼片柔嫩的姿态,还是想着别的,总之自顾自的盯了许久。

“那和许菲儿又见了没有?”沉默了一会儿,乔华问道。

“见了,但没有住在一起,只是吃吃饭,聊聊天。”

“哦!”乔华把刚才夹在碟子的鱼重新夹起送入嘴中,慢慢地品尝着。

“可能需要点时间吧!”乔华放下筷子说。

“什么?”江涛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思想跑毛,问道。

“你和许菲儿了断需要点时间。”乔华又重复了一遍。

“嗯,是吧!”江涛回答着,接着又问,“你怎么样?”

乔华正要开口,江涛的手机响了,江涛从放在旁边座位上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了手机,说:“菲儿的。”

店内客人不算多,还比较安静,可以听见菲儿的话:“你在哪呢?”“我和乔华在吃饭。”“我想见你。”江涛没啃声,菲儿接着说:“不欢迎我?”“没有,没有。”江涛解释着,接着又说:“那等会儿在哪见?”“不用,把你位置发过来,我过来找你。”许菲儿不容商量的口气说道。“哦…好。”江涛挂了电话,给她发送了位置。

许菲儿的一个电话,让他们忘记聊哪了,两人也没有想聊下去的愿望了,想着许菲儿等会儿要来,自己待在中间不好受,乔华说道:“我先回去吧!我在这你们不方便。”

说着站起了身,江涛也起身拽着乔华的胳膊说:“哎,别这样,今天是咱俩的聚会,她是客串,怎么能喧宾夺主。再说,本来就想和她了断,有你在更好一点。”听江涛这么说,乔华就没吱声,又坐了下来。

没多久,就看见许菲儿跨进了店门,江涛站起身朝她招了招手,她便扭腰摆臀的摇了过来。她走到桌前,朝起身的乔华打了个招呼,便如无骨的软肉一般滑到了江涛身上,口中还嗲声嗲气地说:“这段时间没见,我都想死你了。”那骚浪的味道就如同腐败的剩饭又被加热了一番,愈发浓烈了。此时,乔华觉得自己的留下是多么的错误,人很多时候还是应该坚持自己的判断力。江涛在乔华面前也觉得难为情,就托着菲儿,说:“你也饿了,我们点些菜,吃点饭。”菲儿这才坐起来,江涛叫服务员把刚才吃了一半的东西全撤了,重新点了几个菜,重新拿了三套餐具,就像他们三位是刚来的一样。吃饭时的菲儿虽没和江涛调情,但一句一个亲爱的也让乔华觉得尴尬,他如同一个雕塑般僵直地坐着,偶尔机械的拿起筷子夹口菜,像谍战时守护二人的贴身保镖,即不参与二人商谈又不表现出对此事无关。他们二人若无其事的扯东扯西,乔华虽不愿听他们的事但难免被耳朵揪着去强听。女人的事情总是很多,说了会儿话就要上洗手间,还让江涛陪她一起去,不过这样也好,乔华可以清静清静。可刚清静没一会两人就扯着手回来了。江涛先进了里面坐下,菲儿刚准备坐下时碰落了餐巾纸盒,她撅起滚圆的屁股,把纸盒拣了起来。再后来大家都没有再吃东西,空洞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还是乔华实再忍受不了这种气氛,便提议说:“不早了,我该回了。”他们二人也没有挽留他,江涛送他到门口,他搭了个车就回家了。至于他们两个是继续吃,还是各自回家,还是什么…他不知道,他不想问,也不愿知道。

乔华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每天的生活:上班,下班,爱巢小聚,回家或时而去爱巢温存。这样的生活状态很轻松,很满足,他享受在其中,也习惯了这种生活,他很开心、愉悦,偶尔会情不自禁的嘴角扯着笑,哼一两句小曲。和晓晴温存时是那么惬意,身心舒畅,他溶化在她的身体里。那时的她,是他全部的世界,是他所有的爱,他仅仅愿意为她而活着。当然,也有郁闷与焦虑的时候,在他们激情过后,彼此静静平躺的时候,晓晴忧郁地说着:“有时我好恨我自己,我怎么变成了这样,我都看不起我自己。”乔华没有说话,也没有办法去安慰她,因为他也深知他们这是一种孽缘,无力抗拒的一种孽缘。晓晴继续说:“我们几乎每次的相会都是在太阳落山以后,我们的感情是不能见光的,偶尔散步到较熟悉的区域或遇见认识的人,我们便装作形同陌路。”“哎”晓晴长叹一口气。“我的人格和自尊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伤害,我怎么是这样的人呢?”乔华听着晓晴这充满阴郁的一字一句中,听见了她心底深处的呼喊,听见了她良心对自己的谴责。他感觉到如同行走在冬日凛冽的寒风中,裸露的面部肌肤被风如刀割般撕裂的生疼。他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呢?他因为无力抗拒所以才选择逃避,但能逃过去吗?能逃多久?他也不知道。

晓晴也不止一次的提出他们的关系是很危险的,也不止是纸上谈兵,她也曾说过他们必须结束这样纠缠不清的关系,也不是没有行动。她主动的删除乔华所有的联系方式,他们的爱巢也曾经一度因为他们的缺失而变得冷冷清清。但她和乔华,谁的内心都不是无比的坚强,谁都没有足够的免疫力。在经历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煎熬,无数次内心的撕扯争斗。一次次买醉后疲惫不堪的躯体拖着空虚的灵魂和街灯拉长的身影踽踽独行。无力再挣扎的绝望带着两个久经沙场的人逃离了战场。

晓晴也不仅仅只考虑悲观的一面,她不是没有美好的憧憬,两个极为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有美好的归属呢?多少个夜里,她都幻想着他们幸福的在一起,一辈子就这么美好的走下去,到老了还能手牵着手,彼此有说不完的话。诗经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短短的十六个字,也凝聚了她多少情!多少爱啊!她渴望爱情,她向往那纯粹的心灵之约,她崇敬那洁净无暇的灵魂净土。老天为什么要连续的跟她开玩笑呢?给了她一次完美的爱情,可为什么要偷偷地夺走呢?再一次给了她所爱的人,却为什么让她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呢?她倒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折磨她。她不是一个没有廉耻,没有道德心的人。她也是一个女人,拥有所有女人对家的定义。她深刻理解家庭破碎对女人的伤害和痛楚,以及被伤害者对伤害者的深恶痛绝的歇斯底里。所以,她一直在极度自责的内疚下如履薄冰。

爱,带给她灵魂的震颤,使身体涣发出青春的活力,让她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弹性的张力,每一个细胞都欢腾跳跃,她深深的耽溺其中,这种身体所迸发出来最原始的爱,谁又能说这种爱不是真正的爱呢?可是,老天给予了她爱的同时,却附加了罪恶感。她无法正常的享有这份爱,一边是爱的欢愉,一边是痛苦的自责。她处在两种思维的激励碰撞中,内心濒临崩溃的边缘。